宋华看着秦寒因对自己行了个大礼，直觉不大好。
她警惕的皱了下眉头，瞧见只只，立刻招手将人抱起。
“说吧，阿因你究竟在外头惹了什么祸事，竟也会说出这样的话。”
秦寒因脸上神色冷漠：“与宋家婚事，烦请母妃先退了。”
“什么？”
刚才，只只已经在预知梦里看到了发生的一切。
所以此刻看到自家大哥哥这样，她一点儿也不惊讶。
反倒宋华，横眉竖眼，向来优雅至极的王妃手指头都险些要戳到秦寒因脸上去了。
“秦寒因，你当婚姻是儿戏，你想成亲就成亲，现如今说退便退，你一个男儿郎可以不惧流言什么也不怕，可宋家姑娘呢？你将她放在何地？”
自小到大，秦寒因都是最让人放心的一个。
他性格沉稳，冷静淡定，做任何事都会三思后行。
他几乎，从未冲动过。
故此当时，忙着给他张罗婚事的秦王妃听到他说自己要成亲险些惊到。
这城中关于他们兄弟几人的流言，自己多多少少听到过一些。
秦寒因和哪位沈家姑娘的，自己也听到了。
秦王妃倒是知道有猫腻，但怕秦寒因反悔不想成婚，故此着急忙慌寻了好人家就将婚事定下。
可谁知……
她最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
秦寒因俯身不起，闻言，将头低的更低。
“母妃，先前做法是我欠缺考虑，在此同您说一声，至于宋家那边，孩儿将亲自登门致歉退婚，他们有任何怨言惩罚，孩儿皆受。”
宋华气的轻颤，还想再开口骂上几句，但一瞧见秦寒因低垂着脑袋，长睫轻覆，遮住了眼底所有光芒的那一瞬，她想骂的话一时间就开不了口了。
“寒因，你呀你，也老大不小，是时候该成家了，总这样叫你父王与我担心……”
“孩儿明白，会考虑的。”
宋华还想说几句，怀里的小姑娘忽然抱着她的脖颈蹭了蹭她的脸颊。
宋华身躯一怔。
“阿娘，大哥哥今日累了，是时候该让他休息休息了。”
彼时，宋华尚且不知秦寒因为何会累，只以为只只是怕自己责怪哥哥，故此开口解围。
可到了第二日，当流言满城飞的时候，她算是真正知道只只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这秦王府的人，还真是缺德上天了！本以为王爷王妃回府，该是管束自家孩子了，可谁知啊……”
有民妇当街讨论，说着便摇了摇头。
接话的老头摸着山羊胡也道：“秦王府，皇亲国戚，他们王府的人做事向来无章法，这也难怪。”
“什么难怪啊！”民妇拔高嗓音低吼，“这好端端的，当街抢亲，光天化日之下，简直不把我朝律法放在眼里。”
“现在好了？沈将军嫁女，本该喜事一桩，谁知闹了这样一出，到处流言四起，若非高公子深明大义，这喜事就该黄了。”
……
原本打扮了一番，牵着小只只准备美美逛个街的秦王妃，谁知在街上就听到了这些话。
她当即没什么心情逛街，拉着只只上了马车。
马车颠簸，宋华脸上表情冷凝。
“阿娘，那些人说的话影响到您了吗？”
宋华这才看向只只：“乖乖，告诉阿娘，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只只点头，没有隐瞒：“就算不知道，我多少也猜到了一些，毕竟你和爹爹不在府中时，沈家姐姐常来王府。”
“阿娘，沈家姐姐真的很喜欢大哥哥，一心想要嫁大哥哥为妻……”
宋华抿了下唇瓣：“既有这样好的姻缘，你那大哥哥还在闹什么？为何没有当即将人娶回来？”
只只：“……”
她笑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尴尬了，毕竟她只是个五岁的小萝卜头。
大人心里的弯弯绕绕，她又知道多少呢？
宋华也是被气糊涂了，看看角落里的只只，又看了看自己，她无奈一笑，伸手将只只揽入怀里。
“乖乖阿，你看阿娘，越来越糊涂了，竟忘了你还小，大人的这些事情连我们自己都摆不平，你又知道些什么呢？”
我的阿娘，您可算记得了。
“不行！不能让你大哥哥继续消沉下去，这个时候就要乘胜追击，等我再替他相几位姑娘，等成了亲自然就忘了那人。”
只只有些哭笑不得的揉了揉宋华的脸。
“阿娘，你对爹爹是喜欢吗？”
虽然小孩子什么也不懂，但宋华没有半分敷衍，她认真看着只只，点头道：“自然是……”
为此，她还讲了一些自己和秦王年少时的美好回忆……
还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两情相悦的爱才能走到白头，可若不喜欢又何谈这些呢？
只只道：“阿娘，您自己也是因为喜欢爹爹，所以才嫁给爹爹，想着跟他白头一生。”
“你再想想，若大哥哥娶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为妻，那他的一生又要如何走到白头？”
宋华脸上神色一怔，本想着小孩子，说些话哄着逗逗也就罢了，可谁知…
她脸上表情有些恍惚，片刻才低下头。
心中竟觉得惭愧。
“我这个做母亲的生了，他们到头来却连小只只的半分都不如。”宋华叹息，语气里含着愧疚，“说来说去，都是阿娘对不住你四个哥哥。”
其实有些话只是没说出来而已。
秦王，与王妃一走快五年。
五年期间，独留府中四位公子野蛮生长。
自此，他们性格开始走向极端，甚至，现如今的宋华，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孩子们心里在想些什么。
“阿娘，你一回家就操心这些……其实，就是想要弥补一些的，对不对？”
宋华没想到自己的一些小心思这么简单，就被只只给猜到了她无奈，手温柔的抚着只只的小脑袋。
“你啊，如此冰雪聪明，也不知究竟是像了你爹爹还是像了谁？”
只只歪歪脑袋：“阿娘，其实你不用这样，哥哥们都长大了，会明白你的苦衷。”
“而且，如果说起来，这一切因只只而起，只只是不是就要天天难过愧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