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闻言,微微颔首,目光中闪烁着深思的光芒,
对长孙无忌道:“辅机言之有理,此事的确非同儿戏。
这样吧,待早朝一散,你便前去向那些世家让他们给个说法!”
长孙无忌闻此,面色略显微妙,心中五味杂陈。
他自然也希望那些世家能够得到应有的惩处,然而,他心中亦藏有自己的盘算。
说到底,他又何尝不是出身世家之门楣,只不过因立场坚定地站在李世民一方罢了。
且不说那因近亲不婚之规,已使他与皇室之间的纽带难以再进一步紧固,
此刻再涉足此等敏感事宜,无疑是又一场微妙的博弈。
长孙无忌并非孤家寡人,背后倚靠着的是势力庞大的长孙一族,在朝堂之上的立场自是稳固无虞。
然而,若他贸然登门质问,无疑会深深触怒那五姓七族,平添无数纠葛。
可这是李世民的旨意,拒绝之言在他舌尖打转,却始终难以出口,
一时之间,他陷入了两难之境,神色颇为尴尬。
李夜的目光锐利,早已洞察了长孙无忌的为难。
他挺身而出,朗声道:“陛下,此事关乎微臣麾下的城防营,
长孙大人直接前去,有些不妥。
不如交由微臣处理,微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陛下厚望,誓保朝廷威严不失!”
长孙无忌在聆听李夜的言辞间,眸中掠过一抹由衷的感激之色。
而李世民闻听李夜之言,眉宇不禁轻轻蹙起。
他心中虽对李夜暗中所为,那些削弱世家势力的举措有所知晓,却绝不愿目睹李夜直接与世家正面交锋。
深谙李夜那直率无畏的性情,一旦如此,必将与世家结下不解之仇,
届时,李夜将面临难以估量的凶险。李世民内心权衡着利弊,思绪纷飞。
李夜洞察秋毫,自李世民的神色中便已读出其心中所想。
他毫不犹豫地接言道:“陛下,此事若论合适人选,非臣莫属。
因此,恳请陛下将此事全权交付于臣。”
李世民听到李夜的肯定话语,他深知李夜行事虽有冒险,
却总能出奇制胜,心中虽有顾虑,却也无奈地点了点头,
直接道:“行吧,这事也与你城防营有关,那就交给你吧!”
他目光凝重,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最后还特意强调了一句:“注意尺度,莫要引火烧身。”
言罢,他轻轻挥了挥手,示意李夜退下。
李夜躬身行礼,给了秦怀玉一个眼神,两人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大殿,
背影挺拔如松,透露出一股不容小觑的坚毅与决心。
阳光从殿外斜斜洒入,映照在他坚毅的脸庞上,
金光闪闪,仿佛为他披上了一层无形的战甲。
离开皇宫后,李夜毫不犹豫地向秦怀玉下达了指令:“那些被俘之人,如今已无利用价值,处理掉吧。
至于昨日那些世家子弟的遗体,可还妥善保管着?”
秦怀玉闻言,微微颔首。
李夜接着说道:“很好,那你这便率领所有将领,携上那些遗体,我们直奔天一楼而去。
世家们不是要筹办联姻大典吗?我城防营自然也得备上一份‘厚礼’!”
言罢,他径自上了马车,与秦怀玉一同驱车前往城防营衙署。
抵达衙门后,李夜步履匆匆,径直步入其中。
秦怀玉整装待发之际,李夜已悄然步入了那阴冷的停尸房。
昏暗的灯光下,一行巡逻小队静静地躺在冰冷的石板之上,
他们是昨夜不幸陨落于世家子弟之手的无辜英魂。
李夜的目光逐一掠过那些稚嫩却已失去生机的脸庞,
一抹冷冽的杀意在他眼底悄然掠过。
这些本该在战场上英勇献身的勇士,却未曾料到,
他们的生命竟会终结于那些骄奢淫逸的世家子弟手中。
更令他痛心的是,他们的悲剧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李夜未曾料到,那些世家竟胆大包天至此,公然践踏律法与人伦。
他默默立誓,心中涌动的情感化作对逝者的庄严承诺。
他要为这些躺在黑暗中的战士讨回公道,更要肩负起照顾他们家人的重任,让他们的牺牲不至于无人问津。
一番沉重的凝视后,李夜转身离去,脚步坚定而决绝。
他毅然矗立于衙署大门之前,静候秦怀玉率众而来。
及至秦怀玉一切筹备停当,他非但未踏足马车,反而径直迈步,朝天一楼行进而去。
事先,他已收到消息,那些世家大族亦对昨夜之变有所耳闻,
此刻正齐聚天一楼,共商对策。
李夜选择徒步前往,意在让长安城的每一寸土地、每一位黎民,
都亲眼见证,在这大唐的天地间,究竟是谁在执掌乾坤。
一旦有人胆敢与朝廷为敌,便须有面对死亡之觉悟。
百姓们目睹那些世家子弟冰冷的遗体,私下里纷纷低语,
议论四起,空气中弥漫着不安与思索的气息。
当李夜来到了天一楼之前,缓步拾阶而上,目光所及之处,
只见楼前张灯结彩,红花锦簇,将这座原本庄严的建筑装点得喜庆非凡。
大红的绸缎从楼顶垂落,随风轻轻摇曳,宛如一条条血色的蛇,缠绕着这座即将见证悲剧的楼阁。
楼前的空地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花卉,色彩斑斓,
香气扑鼻,却掩盖不住空气中那股淡淡的血腥味。
婚礼的牌匾高高挂起,金色的字体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却在此刻显得格外讽刺。
李夜眼神冷冽,挥手示意秦怀玉率人将那些用白布覆盖的世家子弟遗体一字排开,
摆放在天一楼巍峨的台阶之下,场面肃杀而庄重。
阳光穿透薄云,斑驳地照在这些静默的遗体上,
白布偶尔被微风吹起一角,露出下面冰冷的面容,无声地诉说着昨夜的惨烈。
李夜缓步上前,对守门的小厮沉声道:“去,告诉你的主人,
就说楚王李夜亲临,携有重礼,需他亲自出门迎接。”
小厮面色惨白,双腿发软,几乎是踉跄着跑入楼内,
留下李夜立于阶前,背影挺拔,宛如一座不可动摇的山岳,
周围空气仿佛凝固,只待风暴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