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高空禁忌
“想要你。”
简短的三个字，在狭小的空间中，无比滚烫。
双眸对视，空气都在这一瞬间变得无比暧昧。
机舱内并未开灯，上千米高空的自然光线，从舷窗斜斜切入，投射出清晰的明暗交界。
一半明亮，一半暗沉。
同时照亮的还有男人眼中毫无保留的情谊。
是炽热的，但也是极其隐晦的。
细碎的光尘、飞机的轰鸣、不断纠缠的呼吸……
剧中的林疏月是傅砚迟心爱之人吗？
章郁这样演绎是对的吗？
还是说，他根本就是本色出演。
白梨不得不承认，在这样的目光下，自己的内心深处确实产生了一丝悸动。
下一刻，章郁先收敛起了自己所有的情感，移开了视线，规矩地放开了撑着白梨的手，退开一步道：“抱歉，白总，冒犯了。”
白梨觉得自己的脸肯定红了，她也如梦初醒地抬手放到嘴边，掩饰地“咳”了一声：“没事。”
突然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好像第一次碰见章郁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桥段。
自己差点没站稳，然后被章郁扶稳。
章郁究竟如何做到每次都能如此精准地扶稳她？
白梨的目光下意识地扫向手中的剧本。
纸边一角，已经被她无意识地揉皱了。
剧本后面的剧情依旧是傅砚迟与林疏月的对手戏，狗血程度远超她的想象。
“……林特助，应该知道越界的员工要接受怎样的惩罚……”
“……傅砚迟，你和十年前一样卑鄙……”
“……这个时候想起我了……”
果然，傅砚迟和林疏月早就认识。
青梅竹马，破镜重圆，爱恨交织……
显而易见，这一场戏是两人久别重逢后，在对立面所进行的情感大爆发。
——更是傅砚迟彻底袒露自己爱意的关键一幕。
白梨心中不禁泛起嘀咕，章郁挑选这样一场戏，绝对是故意的吧？
她可不相信这样一场特殊的戏，是章郁随手挑的。
想到这里，白梨清了清嗓子，抬眸看向章郁，目光中带了一丝探寻：“接下来的戏……我们还要继续吗？”
章郁垂眸凝视着被白梨揉皱的剧本边角，喉结在阴影中缓慢滚动，他没有直面回答，而是把选择权交给白梨：“如果白总允许的话……”
白梨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剧本褶皱的边缘，粗糙的手感让她的指腹发痒。
章郁退开半步的阴影恰好笼住她半边身子，西装袖口残留的雪松香若有似无地缠绕上来。
这一切，都让她觉得眼前的男人似乎过于“狡猾”了。
先是在试装时提出请求，主动接近自己，获得独处的时间。
再是故意挑选暧昧的对手戏，又借着对戏，毫无保留地宣泄自己的爱意。
却在引得自己产生兴趣后，又迅速收敛自己的情绪，恢复疏离，抽身而去。
这种情感上的收放自如，无疑是优秀演员的基本功。
如果不是用在自己身上，白梨一定会给章郁鼓掌。
谨慎、克制、不轻易表露真情，这也许是章郁一直以来的生存之道。
可这一刻，白梨只觉得无比窝火。
凭什么你说爱就爱，说停就停？
撩完后，想要维持自己的体面，变回那个“男菩萨”模样？
白梨偏就不想随了他的愿。
一种复杂的情绪被彻底点燃，也许是好胜心，也许是恶趣味。
她必须也要让章郁尝尝被情感反复拉扯、左右煎熬的滋味。
一向成熟沉稳的章郁，在情感失控时究竟会是怎样一副模样？
是慌乱无措，还是会卸下所有伪装，显露出最真实的自己？
撩者就要做好被反撩、被情感反噬的准备。
想到这里，白梨轻轻颔首道：“继续，当然要继续……”
说着，微微勾了勾嘴角，话锋一转：“但接下来，我们身份转换一下，我来做傅砚迟。”
成功见到章郁露出惊讶的神色，白梨愉悦地挑了挑眉：
“怎么？不是来和我学习的吗？我亲自教你怎么做总裁。”
章郁的惊讶也只是存在了几秒，他很快镇定下来，微微低头，从容地将手中的剧本交给白梨：“既然白总愿意亲自指导，那我自然求之不得。”
“既然如此，那开始吧。”白梨跃跃欲试地接过了剧本，依靠着柔软的真皮沙发缓缓落座，双腿自然交叠，手中的剧本被她随意地放在腿上。
等白梨再次睁眼，她就已经不是那个会纵容章郁的白梨了。
——她是那位心思深沉、令人难以捉摸的总裁傅砚迟。
白梨微微扬起下巴，目光中带着审视的意味，直直刺向章郁，幽幽道：“林疏月，十年了，你还是这么自以为是，难道真以为我会轻易放过你？”
此刻，从章郁的视角看过去，白梨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肩头，几缕发丝调皮地垂落在脸颊旁，小脸故作绷紧，确实营造出了一种冷峻的气场。
虽然演得挺像傅砚迟，但白梨长得可一点也不像。
圆润的脸颊、水灵灵的眼睛，以及被故意绷紧的水润嘴唇……
倒更像是一只张牙舞爪、试图唬人的小猫咪。
可爱馁……
资深猫控章郁立刻就沦陷了。
是的，今天来找白梨，一方面，确实想来找她讨教，可更多的，是渴望能与白梨有更多相处的机会。
挑选这段充满情感纠葛的戏，是他的私心。
但他从未想过，白梨不仅爽快地同意了对戏，此刻还愿意陪着自己将这场戏演下去。
章郁心里清楚自己对白梨的感情，这份情感在心底疯狂生长。
可他也明白，自己与白梨身份有别。
一个是刚刚崭露头角的新人演员，一个是公司的掌舵人。
一头是事业，是自己从小到大的梦想。
另一头是白梨，是自己第一个感到心动的异性。
在现实的重重枷锁下，他好像只能有此刻，借着对戏，短暂地抛开身份的束缚，做真实的自己。
见章郁愣在原地，迟迟不接戏，白梨不禁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难道是章郁忘记了接下来的剧情？
正当白梨准备出声提醒时，章郁已上前一步，屈膝稳稳地跪在了她身前柔软的羊绒地毯上，强撑着最后的镇定，像是不甘受辱的样子，说出了后面的台词：“傅总，打算用这种方式羞辱我？”
这场戏章郁早已烂熟于心，每一句台词、每一个动作，都在他脑海中反复演练过无数次。
就算转换角色，他也不会卡壳。
接下来的剧情里，林疏月虽然不甘心，但因为被傅砚迟抓到了把柄，所以不得不伏低做小。
原剧中跪下来，本应该仰视的“林疏月”，此刻因为身高差的问题，与坐着的“傅砚迟”竟然齐平。
白梨一时语塞，脑海中原本预设好的居高临下的场景瞬间崩塌。
这谁能想到，章郁跪下来，竟然与自己坐着一样高。
不管了，没办法了，条件不允许，也只有这样了。
白梨饰演的“傅砚迟”微微倾身，指尖挑起他的下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却又充满了掌控力，语气玩味地说道：“羞辱？林疏月，你该庆幸我给了你选择的机会。”
语音未落，指尖便顺着他的喉结，一路下滑，停在领口第一颗纽扣上。
白梨微微眯起眼睛，继续道：“毕竟，十年前你逃走时，可没给我选择的余地。”
说到“逃走”二字时，白梨特地加重了语气
剧本中的林疏月本该倔强反抗，但此刻的章郁却任由白梨的指尖游走，喉结滚动间泄露一丝暗哑：“傅总……想要我做什么选择？”
机舱内的空气愈发黏稠。
白梨的指尖顿住，忽然轻笑一声，扯住章郁的衣服领口，两人距离瞬间拉近，鼻尖几乎相触。
她刻意放缓语速，一字一句，剧本中冰冷的台词也被她念出几分旖旎：“比如，做我的笼中雀——”
章郁呼吸一滞，瞳孔微微收缩。
他终于意识到白梨好像并不是在与他简单的对戏。
戏中林疏月的挣扎与戏外他压抑的情感不断交织。
短暂的愣怔后，他很快恢复了镇定，脸上浮现出一抹挑衅的笑意，他忽然抓住白梨的手腕，眼底暗潮翻涌：“傅砚迟，如果我不选择呢？”
“林疏月，看来要给你一点教训，才能让你清楚地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
白梨反手扣住章郁的手腕，用力一扯，顺势将他往后推。
推完后，白梨自己先微微怔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谁能相信一个一米九的大男人，竟然被自己轻易地推倒了，都没有用多少力气。
白梨忍不住在心里嘀咕：章郁这家伙，到底是有多想被自己推倒？
管不了那么多了！
此刻，成功获得了居高临下的位置，白梨满意地站起身。
她的目光落在章郁饱满的大腿肌肉上，突然一凝。
章郁的人物小卡，一直都在自己的卡册里。
每一次拿起来看，都不免看到让人血脉喷张的封面图。
每次都看得人心里痒痒的。
此刻，那种痒意重新回笼。
她顺着自己的心意，踩了踩章郁饱满的大腿肌肉。
这是她好早就想做，但却没做的。
此时不趁机领教一番，又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果然，脚感和自己想象的一模一样。
那种健康的肌肉质量，软软的，但被自己踩过后，又一瞬间绷紧，变得极其坚硬。
章郁怔住了，白梨的台词根本不在剧本中，是她的即兴发挥。
而且，剧本里，也根本没有傅砚迟踩林疏月的剧情。
所以……
这完全是白梨自己的意志。
意识到这一点，章郁再也无法保持淡定。
白梨在自己的私人舱内，并未穿鞋，此刻是赤脚的。
陌生的温度，透过西装裤，源源不断地传来。
西装布料也在摩擦发出细碎声响。
章郁的呼吸骤然加重，身侧的胳膊暴起青筋。
这场身份转换的对戏，早已脱离了剧本的束缚，演变成一场充满火药味的博弈。
机身扎入云层，一瞬间，天光变得昏暗，机舱内光影交错，明与暗如潮水般在两人身上交替洒下。
章郁神色不明地抓住了白梨细嫩的脚踝。
明明机舱内的冷气开得很足，可他却感觉自己仿佛置身滚烫的岩浆中，理智摇摇欲坠。
白梨突然停下了自己的动作，歪着脑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章郁略显狼狈的模样。
此时，章郁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白梨却依旧神色悠然，轻声问道：“怎么了？要暂停吗？”
章郁苦笑着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与无力，他半撑起自己的身体，声音略带沙哑地说道：“继续或是暂停，都无所谓了，我们已经出戏了。”
白梨饶有兴味地扯了扯嘴角，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
她还以为章郁会将错就错地继续演下去呢，没想到“男菩萨”也有绷不住的一刻。
她缓缓收回了自己的脚，动作轻盈地蹲下，重新与章郁处于同一视线高度。
两人的距离近到能看清彼此睫毛的颤动。
对视间，白梨接连抛出几个致命性问题：
“谁是那个先出戏的人？”
“挑这段剧本，你分得清戏里戏外吗？”
“如果后面还有吻戏，你想借位，还是实拍呢？”
白梨的眼睛明亮，看着人的时候，仿佛能看进人的心里面去。
面对这样一双眼眸，章郁知道，自己在白梨的面前，恐怕已经全完透明，所有的心思与情感都无所遁形，根本无处躲藏。
就在这时，飞机终于穿过了厚重的云层。
阳光如同金色的瀑布，重新倾泻进机舱。
两人的影子投射在舱壁上，相互纠缠。
剪不断、理还乱。
章郁的声音低沉，一个个回复了白梨的问题：
“是我。”
“我已经分不清了。”
“想实拍，可以么？”
话一出口，章郁的目光紧紧锁住白梨，想从她的眼神中，看到问题真正的答案。
白梨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成就感，竟成功激得深藏不露的章老师，毫无保留地袒露了内心的真实想法。
作为对章郁这份坦诚的奖励，白梨微微倾身，在章郁还未反应过来时，蜻蜓点水般亲了亲他的嘴角。
章郁愣怔，大脑一片空白，
白梨轻声问道：“怎么？不是说想实拍？”
章郁的瞳孔骤然收缩，十几年练就的沉稳在这一刻土崩瓦解，他猛地凑近，想要再次加深时，被白梨伸出的一根手指挡住。
白梨用手指按住了章郁偏薄的嘴唇，坏笑道：“我们的实拍，仅限于天上，落地后，你该知道分寸……”
尾音渐渐消失在纠缠的唇齿间。
白梨抓住了章郁后脑的发茬，一股男性独有的气息瞬间将她包围。
章郁的吻像是精心设计的长镜头，从克制的轻吮到失控的啃咬。
似乎是时限性的加持，让这个吻多了些最后疯狂的意味。
章郁的掌心顺着她脊线游走时，不小心扯开了珍珠腰链，圆润的珠子滚进座椅缝隙发出细小的呜咽。
明明是白梨率先发起的这场“亲密互动”，但随着章郁愈发炽热的回应，最终还是她自己率先招架不住了。
白梨只觉呼吸越来越急促，实在受不住的她惊呼一声：“卡！演员需要休息！”
得空后，她微微喘息着，休息了片刻，才终于缓过来，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象征性地安抚了两句：“慢慢来，航程还有十个小时……”
章郁的喘息声就在她的颈侧，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细腻的肌肤上。
也许是“十个小时”这样的关键字，触发了他新的机制，喘息声凝滞。
白梨只听到他声音暗哑地吐出两个字“不够”，紧接着，便又被章郁重新拉入新的情欲漩涡之中，这一次的冲击比刚刚更加剧烈，白梨几乎要迷失在这汹涌的情潮里。
高空的秘密坠入真丝领口，成为只存在于气压变化中的禁忌。
所有的暧昧与激情，将一并封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