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依笑了。
他愣了一下,眯了眼,“你嘲笑我?”
信不信他现在就按住她亲。
他想了也做了,一半,把她扯了过来,按进怀里,恐吓她,“不准笑。”
怀里的姑娘却笑得更欢了。
“你是不是吃醋?我说的话,你居然还记得。”
他生平第一次脸发烫,更加戾气横生的样子,“你还没回答我,到底会看到谁?”
姜依也脸红红的一片,像是嗔了他一眼。
他心脏像被狠狠撞击了一下,麻掉了一半。
好一会才听她说,“看到你。他和你一样高眉深目,你们有点像。就是因为你们相似的眉目,所以在水里时候,我多看了陆云骁两眼。”
他以为幻听了,“你说什么?”
“听不见就算。”
“再说一遍!”他心跳有一瞬好像消失了。下一瞬,又“砰砰”的恢复了跳动,跟擂鼓一样。
一阵巨大的喜悦从心尖的地方,蔓延到全身。
“因为我你才多看陆云骁两眼?”
姜依不敢看他似的,扭过头,“对,那天我去上学,你喊停了大巴车,问我是不是掉了钱包,我就看见你了。
我心想,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我一下就记住你了。
在水潭里见到陆云骁,我觉得你们有点像,尤其是眉目,有一刹那,我还以为是你呢。”
他像被幸运击中,晕头转向,把她脸掰过来,“你怎么不早说?”
“谁让你那么毒舌。”姜依瞪他,“我还听大哥说你在部队里招蜂引蝶,很受欢迎,我更不想说。”
聂粲心想,改天给姜阳套个麻袋扔山脚下胖揍一顿。
“再说,你也没跟我表白,谁知道你喜不喜欢我。”
他看着她,喉结滚了又滚,“不喜欢你,怎么会见你第一眼,就对你念念不忘。捡到钱是骗你的,是我借故把车拦下来,好跟你认识。”
“什么?”姜依瞪大眼睛,“好啊,你个骗子。”
她想下车,被他更紧的按住,“我喜欢你,姜依。”
姑娘在他怀里不动了。
他清晰的看到她耳根那抹粉色变深,他忍不住亲了一下,感到她在他怀里颤抖,他更加控制不住,狠狠的攫住她的唇。
意想中的柔软和甘甜让他热血沸腾,他顶开她的牙齿,跟她辗转厮磨。
那个决定没错。
他把大巴车拦下来,让她更先看到了他。
她的眼里先有了他。
姜依成了他的女朋友。
一有空他就去山大看她,接她出去玩,带她去吃好吃的。跟她亲吻。
翌年的三月,竟然发生了一件大家都意想不到的事,那就是南城地震,死了很多人,当时他在外地出任务,没参加救灾。
回来的时候,听说陆云骁为了救战友孙晓峰牺牲了,和那些在地震中牺牲的战友一样,葬在烈士墓园里。
那天他和林水生、姜阳、姜依都去了。姜依会去,是作为云城出去的大学生代表去的。
但他还是有点醋,不知为何。
“看啊,好多蝴蝶!”忽然,一个小孩子喊了起来。
大家都看了过去。
在他们的对面,有好多只蝴蝶飞了过来,穿过了矗立的纪念碑,飞向他们身后,那里有个桔子园,桔子花开随风飘来阵阵幽香。
忽然,一只蓝白花纹交织的蝴蝶,停在了姜依的袖子上。
“她袖子上也有。”
姜依愣了一下。
他走过来,想要把蝴蝶弹走,没等他伸手,蝴蝶扇动着翅膀,又飞走了。
姜依笑他,一个蝴蝶的醋也要吃。
等姜依一毕业,他们就领证了,摆了几十桌。洞房花烛那晚,他拥有了她的姑娘,在她心脏旁边那小小的红痣上,亲了好久。
翌年,他们生了一个男娃。
眉眼跟他长得很像,他们两个取名废想了好久都没想到叫什么名字,姜依先想了小名,叫小果实。
后来聂老太出马,给他小曾孙取名为聂思源。
思源既是饮水思源的意思,那个“源”字,也是他爷爷名字中的一个字。
小果实七岁的时候,他们生了一对可爱的双胞胎。
十岁的时候,姜阳盖了大房子,他和姜依以及聂家全家人都去姜家村过年了。
张女士也去了。
张女士和傅成栋离婚,但她没有再婚的打算,却每年都来替他过生日。
迟来的爱总比不到的好吧。
那天晚上,他因为高兴,跟姜阳几个喝多了。
“老公,起床吃云吞面。”一个熟悉的声音说。
他转个身,把女人压在身下,“老婆,让我再睡一会。”
“别睡了,一会我们去逛街。”女人在他的嘴上咬了一口。
聂粲蓦然醒了。
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干嘛这样看着我?”姜依笑意盈盈的捏他鼻子,“起来了,公公和婆婆说他们一会就回穗城。”
“公公?”
“你爸爸啊,他昨晚和妈公开了,你不是喝糊涂了吧。”姜依戳他的脸。
聂粲握住她的手,眼神慢慢清明,记忆也回笼了,“原来是这样。”
“什么?”姜依莫名其妙。
他笑看着她,吻住她的唇,吻得她气喘吁吁才放开,“味道是一样的。”
姜依捂住嘴,嫌弃,“还有酒味,一点不好闻。”
他笑容更大,眸色深邃又明亮,“老婆,我做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梦。”
“梦?”
忽然,窗外不知哪个孩子喊了一声,“蝴蝶,有好多蝴蝶。”
他们是在二楼,聂粲和姜依都转过头,只见白晃晃的日光中,一只蝴蝶飞了过来,扇动蓝白交织纹路的翅膀,落在窗棂上。
只是几秒,又翩然的飞了出去。
仿佛在空中留下一串绚丽的光点。
“也可能不是梦。”他说。
元宵节这天,聂爸爸请大家吃饭,地点不是酒店,而是在他原来在长堤边上的家。
张明明说要亲自下厨。
但菜是聂星华让老薛亲自去买的,老薛是他心腹,足见诚意。只不过老薛买菜的时候,自作主张多买了几样。
是他的菜单上没有的。
但他暂时还没发现。
这天,张明明忙完公司的事,下午三点过来了,聂星华还没回来,因为有个南方军区的元宵茶话会,不能不参加。
结束后他急忙赶回家。
脚步很快,在看见厨房里的女人时才停了下来,他心头略定,她还在。
同时,他的心里被某种情绪填满了。
很多年前,他梦想着有一日,能下班回来看到女人安然无恙给他做饭,过上充满烟火气的日子,与她长相厮守。
他以为这辈子都无法实现,再也吃不到她的豉汁排骨。
“你买了豆豉没有?”张明明听到脚步声,就知道是他,头也不回的问。
他走过去,在旁边一堆的东西里,找到她喜欢的阳江豆豉。
张明明接过,看他还杵着,“不用你帮忙,我喊了聂琪和依依来帮我,一会她们就来了。”
聂星华看她仰起的脸,还是洁白如栀子花瓣一般,喉结很轻的滚了下,就见她有点不自在的别开眼,“看我干嘛?”
不得不承认,男人身上比以前多出来的温沉的气质,对她的吸引力也很大。
忽然,他的腰身多了两条手臂,她身子微绷了一下,“都一把年纪了,被别人看到笑话。”
“没人看到。”他的声音微沉。
气息就呼在她的耳后,张明明耳朵发烫,脖子也烫了,扭了扭,“别妨碍我工作。”
可是狗男人就是不走,还把她身子掰过来。
四目对上的一刻,过去的回忆胶片似的一幕幕涌上心头,她以为她忘记了,其实一直没有。
她有时候不好哄,要哄一天,只要他有时间,他总有足够耐心哄她,无论怎么骂他都行。
“明明。”聂星华捧起她的脸,很轻的亲了一下。
但是不够。
张明明没想到,一把年纪了还能吻到缺氧,吻到眼角都湿了,也许是缺氧,脑子还有轻微的晕眩,她在他的胸前扇了一下,“你个老男人。”
这点力度挠痒痒都算不上,他握住她的手,声音微哑的说:“再打我一下,用力点。”
“你傻啦?”
全世界的男人都傻了,他也不可能傻。
“我害怕是在做梦。”聂星华注视着她。虽然五十了,但她那双眼睛仍然生机勃勃,焕发光彩。
他怎么都看不厌。
张明明又扇了他一下,“现在才几点,做梦没那么早。滚。”
也只有她才敢让他滚。
他眼角浮现笑意,“好,今晚再继续。”
“谁要跟你继续。今晚让你去训街。”(睡大街)
说完,她自己都笑了,她狠不下心的,“不出去就给我打下手吧。”
张女士指挥人干活,才是一把手。
但是她很快发现了问题,“这猪腰尾和乌鸡是你买的?”一看,还有杜仲巴戟天等药材,她把食材拎了起来,一脸问号?
聂星华:“……??”
这还没完,“天,居然还有海马、海参,姓聂的,你不会不行吧?”
张女士声音有点大。
外面的姜依和聂琪刚好进来,相视一眼:不,会,吧!
聂琪:“完了,我们是不是听到什么了不得的事?”
姜依:“赶紧走,不然咱们要被灭口了。”
聂星华:……
张明明:……
不管了,聂星华把张女士抱了起来。
“做什么呀!”张明明吓一跳,攀住他肩膀。
老男人的眼神变得幽沉犀利,像一只就要苏醒的雄狮,“解答你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