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这天大家早早的就到了姜家村。
姜阳在村里建的房子很气派,小顾总设计的。
三层的小楼,接近二百个方,屋顶是绿色的琉璃瓦,不是红色,因为姜阳说红色屋顶看起来像一只煮熟的蟹。
引得小顾设计师哈哈大笑。
房子设计在后世看来有点土气的,但这会大家的审美就这样。有十多间房,一楼还有台球桌和麻将桌。
外面还有给小孩子玩的露天乒乓球台。
姜阳说大伙不用去住宾馆了,就在家里住,房间管够。大嫂兴致勃勃带着小侄女们去采购床品了。
姜家村环境优美,有山有水有鱼塘,聂二叔来了哪里肯走,趁着张女士和对象还没来,拉着媳妇去鱼塘钓鱼。
聂奶奶也在老薛陪同下到处走走,边等张女士。
张女士还没来,是因为多宝村有个叔婆的儿子摆满月酒,非要她参加。
所以等她吃过酒席之后才动身,到这的话差不多要天黑了。
聂粲是第二次到姜家村过年,主动帮忙姜阳做饭——自己做的团年饭才更香。
姜依跟许翠莲、大嫂整理床铺。
“你婆婆真的带对象来啊,三楼最大的这间留给他们。”许翠莲比自己处对象还高兴。
老温也来了,在厨房帮忙做饭——打下手。
从许翠莲的心情和气色可以看出,她婚后过得不错。
大哥大嫂搬到幸福家园后,许翠莲住习惯了单位小区,不想走,老温陪着她,搞关系把房子买下过户到许翠莲名下,原来学校分的房子留给温宇忱。温宇忱现在北城读大学,很少回家,过年去了她外婆那。
楼下孩子们叽叽喳喳。
两个保姆,保镖两个带着,颇为低调了。
但因为开了好几辆车来,吉普、红旗、宝马什么的,还是轰动了整条村。
这到底都是些什么人哪?
都知道姜阳家开工厂发了财,肯定认识不少有钱朋友,聂粲的老爸还是当官的,但具体当什么官,都不大清楚。
“人长得好看命就是好啊,虽然和军官前夫离了婚,还是嫁的那么好。”一群妇女在井边上,一边打水洗菜,一边议论着。
都忘了他们之前是怎么评价聂粲的。
“光是漂亮就行吗,那明星漂亮的多了去了,不见都能高嫁?还得是自己有本事。”姜大柳的媳妇儿说。
“就是,人家姜依是全国状元呢,妥妥的高材生。”
“放鞭炮咯!”那边,杉杉喊。
他领着弟弟,小果实领着弟弟妹妹,看潘强叔叔拿着鞭炮出来,都捂着耳朵,咯咯笑。
小果实和米兜都知道麦兜是娇气包,一人分了一只手出来,帮她捂耳朵。这一幕把众人的心都融化了。
潘强尽量离孩子们远一点。
今年他也跟着姜瑶回来过年,放鞭炮他最拿手,“准备好了吗?”
噼里啪啦一阵响。
他还故意扔了一排到鱼塘里。
“我草!”聂二叔被炸了满面的水,急性子的他暴起追潘强,但哪里追得到,也不是潘强的对手。
一群人看这两个老小孩都笑弯了腰。
聂老太还差点笑岔气。
“看,又来了一辆车!”忽然,有人大喊了一声。
大家激动的看了过去,看到从车上下来的人,瞬间哑了声。
是聂粲爸!不是让他别来吗?
聂二叔顾不得换衣服赶紧跑过去,“大哥你这是干嘛呀?”
找虐呢?
就那么想不开吗?
姜依、聂琪姐妹,大嫂等人也有同样的想法。
难道大人物都有些奇怪的癖好,比如自虐倾向什么的。
姜依扯了扯也走出来的聂粲,“爸不会来搞破坏吧?”保镖一定就在外面某个地方藏着,搞不好明明姐有危险。
“快,快打明明姐大哥大,让她别来了。就算不是抢人,也好尴尬的。”
聂粲想笑又憋着似的,弹了下她的脑门,“这村里哪来的信号?看戏吧。”
姜依摸着脑门,为聂首长点了根烛,暗暗祈祷别闹什么幺蛾子。
不过,今日的聂首长是真的高大四正!(英俊)
白衬衫,外面套一件黑色的长呢外套,裤管笔直没有一丝皱褶,更显挺拔,头发也染黑了,用发胶梳着背头,手上戴着手表,金灿灿的。
看着比之前起码年轻了五岁。
大家:有点老孔雀开屏那味儿了。
聂琪悄悄挪过来说:“堂哥嫂嫂,大伯一定是受了不小的刺激,把自己打扮成这样就是要把明明姐的对象比下去啊。”
毕竟除了小年轻,她还没见过哪个老男人,能跟大伯这样的身材和容貌比美了。
聂星华没有回答聂二叔,跟许翠莲打了个招呼,“你好,打扰你了。”
许翠莲连连摆手,“不打扰不打扰,有一个成语怎么说来着,盆壁生辉。”
近朱者赤,许翠莲平时看老温练毛笔字也开始学习了。
老温很从容的更正道:“是蓬荜生辉。”
“对对,蓬壁生辉。”许翠莲有点不好意思,人家刚学嘛。
聂星华没有笑话她,打量一下四周,“你这很不错。”
许翠莲笑得见牙不见眼。
聂星华不慌不忙的又掏出一叠红包,给小孩子们派压岁钱,还一次派俩,但为了不弄乱他的衣服和发型,暂时没抱双胞胎。
不愧是大人物,果然深不可测,聂总参谋这番操作大家都没看懂。
夜幕降临,团年饭也准备好了。
整整三大圆桌,十分丰盛。
张女士来了。
大家心痒痒了两年——快两年了吧,终于能一睹庐山真面目。
个个摩拳擦掌。
然鹅……
“明明姐,你对象呢。”聂琪一脸失望,后面的保镖,司机,她都认识呀。
其他人神色有点复杂,纷纷看向最上首的聂奶奶旁边的聂首长:肯定是这家伙搞鬼,把人给吓得不敢带来。
聂奶奶也瞪了瞪儿子,意思是:你干了些啥?
姜依说不上是失望还是什么。
看了旁边的聂粲一眼。
只见他嘴角勾着一丝古怪的笑意,姜依纳闷靠近他低声问:“到底怎么回事?”
聂粲的长臂在身后圈着她的腰,“好好看戏。”
张明明今晚穿了件月白的旗袍,外面套着苍蓝色毛呢大衣,高挑又美丽,往人群后面看了一眼。
和某人视线相触,嘴角扯了一下。
看到张女士这表情,姜依心里渐渐清明。
没过几秒,就听到张女士说:“还不自觉点出来?”
那语气,好像有点嫌弃呢。
大家都懵了一下。
啥意思?
就在一片脑瓜轰隆隆的炸响中,
聂首长站了起来,出列,走到张明明的身边,握住她的手。
张明明嫌弃的拍了他手背一下,脸上却微红,“今天才接受你,别动手动脚的。”
众人:“!!!”
“哦买噶!”是聂琪的一声惊呼。
随着她这声惊呼,大伙的眼珠子都掉出来了,纷纷又捡了回去装上。
“明明,你的对象是——”连聂老太也懵了个圈。
姜依又看聂粲一眼,怪不得男人笑得如此神秘,原来他一早就知道,姜依狠狠拧了一下他后腰,不知因为生气还是激动。
太激动了!大家震惊过后也是这种心情。
在一双双八卦之眼的光火照耀下,张明明稳住声音,“这是我对象,其他的就不需要我介绍了吧。”
“要,怎么不要!”聂琪作为八卦代表,问出大家的心声,“我大伯怎么把你追到手的?你们居然瞒着我们搞地下恋?”
激动过后,还有点气愤。
大家也一样。
“大哥,你们居然暗度陈仓那么久!”聂二叔愤愤道,害他白欷歔掉两根胡须。
“什么暗度陈仓,那么难听。”作为一个稳重的男人,聂星华绝不能把自己的得意表露出来,“双胞胎五个多月,明明才答应让我排队追她,追了快两年了,今天才确定关系。”
他的手还握着她的,像接受群众监督一样,张明明很不自在,但又挣不开。
姜依笑道:“来来,爸、妈,你们坐下慢慢说。”
自动自觉的把聂爸爸对面的椅子,移到他旁边。
现在不用分开坐了。
聂星华朝儿媳露出赞赏的目光,拉着张明明坐下,桌子下还没放开她的手,“以后都是一家人了。”
张明明也觉得自己有时挺矫情的,怼他,“谁跟你一家人,咱们只是处对象,还没结婚呢。”
“迟早也是。”
“你想得美。”
聂星华:“……”
“好,这次我等你。”他看着她。
张明明心头猛的一跳。
“你想什么时候给我名分都行。”以前她等他十年,轮到他等她又何妨,只要她愿意和自己一起。
众人全部露出姨母笑。
老男人要不秀恩爱,一秀甩小年轻几条街。
聂老大都有点嫉妒了,对媳妇儿说:“老不要脸的。”
声音不大也不小,恰好大家能听见,聂星华瞥了儿子一眼:这兔崽子,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聂二叔急性子,脱口就说,“那不成啊大哥,你都五十二了,再不抓紧,你那方面也不知道还行不——哎哟。”
叶惠在他后背猛地一掐,“少说话多吃菜!”
懂的都懂,心照不宣。
聂星华:一个个到底是不是亲生的,全是扎心的钢针。
“来,恭喜聂爸爸和张女士!”姜阳这个会搞气氛的,也被惊得差点忘了自己是主人家,赶紧站起来,“我先敬你们一杯,祝你们百年好合,早——”
哦,这就算了吧。
聂粲也站起来,“我也祝一个。”
“加上我。”
“还有我!”
“我,麦兜兜~~”娇气包也说。
这个年,真是前所未有的惊喜,热闹。
聂首长说,元宵节请大家在穗城吃饭,就当是瞒了大家的赔罪。
饭后男人们还在喝酒,
女人们把张女士拉出来“拷问”。
她笑着说:“不公开是我的意思,一是因为我还没确定自己要不要接受他,二是,就不想让他那么快得逞。”
她跟了他十年没名没分,也要他尝尝这滋味。
还有最后一个,她的那点少女心,看看大家到时是什么表情,一定很好玩。
“今晚把你们吓到了吧?哈哈哈……”
女人们:“……”
其实,张明明决定接受聂星华的一个重要转折点,是在庆城。
那天他说要来的,顺便公布他在追她,不要每次见面礼都跟卧底接头一样。
张明明不同意,说,这不是你老本行吗?带着讽刺,把聂星华噎的够呛。
但那个晚上他还是来了庆城。
见到他的那一刻,是深夜,为了配合她,躲着什么人似的。
也许夜深的人特别脆弱,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就那么静静的矗立在那里,深深的看着她,那些过去的记忆如潮水一样涌上来。
她清晰的感到,心里那颗螺丝被冲得松动了。
下半夜她都没睡。第二天一早,看见他等在宾馆门口,陪她去爬山和骑马。
在仙女山他们还见到许翠莲和老温。
张明明赶紧拉着老聂躲了起来。
所以一直没暴露。
姜依心想,某人早就察觉了,只是不揭穿你们,哼,连她这个老婆也蒙在鼓里,姜依决定今晚让他睡外面。
姜依在顶楼天台上找他们父子俩,“大伙说要放烟花呢。”
聂爸爸朝她点了点头,“我下去看看。”
他下去后,姜依走过去搂着聂粲的腰,“你和爸说什么了?”
命运真是奇妙,她曾经的偶像成了她的爸爸。
聂粲捏着她的下巴,重重亲了一口,黝黑的眼底很亮,像璀璨的星子,“男人之间的话题。”
姜依就不问了,拉着他看下面,孩子们热热闹闹摆放烟花的时候,聂爸爸走到张女士的身边,揽住她的肩膀。
张女士扭过头看他一眼,表情好像很嫌弃。
但眼角眉梢不经意漏出来的甜蜜骗不了人。
“其实,婆婆心里还是有公公的。他们都有彼此。缺失了十五年,这两颗心又相遇了,谁说不是天意呢。”姜依重新看向聂粲,笑意盈盈,“你现在满足吗,没有遗憾了吧。”
“还有一点点。”
“不会吧!”这还不满足?
聂粲把她紧紧按在怀里,此时,“砰”的一声,烟花就在眼前炸开。
两个人不约而同看了一眼,又看向对方,烟花的火焰还在彼此眼里燃烧,聂粲深深的看着她,心想要是早点认识她就好了。
那辆大巴车没开过去的时候。
这个晚上,大家一起喝啤酒,放烟花守岁,都喝高了。
聂粲被姜依扶着回房,睡得糊里糊涂的,感觉前面有一阵白光,他缓缓的走了过去。
“喂,都几点了,今天姜阳请我们去他家,你去不去的?”
一个声音像苍蝇一样嗡嗡嗡的不断在耳边吵。
聂粲烦躁的睁开眼睛。
入目是一片白墙,墙壁上挂着伟人的画像。
他脑袋嗡了一下。
怎么回事?
再看自己的身上。
一件白色的背心,遮不住富有弹性的胸肌和肱二头肌,明显比后来要水润光滑,后来?后来是什么意思?
一瞬间,他好像忘记很重要的事情。
只记得,昨晚和林水生几个约好了去姜阳家,喝多了什么时候睡着都不知道。
现在叫醒他的正是林水生。
他起床,拿过镜子,这动作让他觉得熟悉,好像是标准动作,每天早上,都要臭美的整理一下头发。
看到镜子里的脸,他嘴角往上弯了一下,果然我就是俊美的大帅哥!
刷牙、洗脸,穿上便衣,从林水生手里接过根烟,叼在嘴里出门,外面各种姑娘,朝他招手,对他抛媚眼,烦死了。
小爷就这么帅吗?
“姜阳呢?”
“来了!”姜阳只穿着一件背心,外衣拎在手里,“你们小子有口福了,今天我二叔家刚好杀了一只猪,给你们弄个全猪宴。”
林水生笑呵呵:“还有你宝贝妹妹在不在家?要是跟你说的不符,有你好看。”
姜阳在后勤部炊事班,常常吹嘘自己妹妹长得多么多么漂亮,大家都不信,非要去看看。
聂粲是心烦去散心,前几天跟老聂吵架了。
心想,姑娘有什么好看的。
一个个特么肤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