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初晴摆出一副笑眯眯的姿态，悠闲地转动着手里的笔。
男孩沉默了两秒，走到花初晴面前，坐了下来。
花初晴看了看他的校服：“今天不是周末吧？怎么没去上课呢？”
男孩抿了抿嘴，摇头道：“我不舒服，请假了！”
“哦，这样啊！你在市区里上学？住在村子里吗？”
“是的！”男孩低垂着头，虽说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人倒是实诚，有问必答。
花初晴仔细观察一下男孩：“你哪里不舒服呢？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男孩终于抬起了头，脸颊消瘦到有些凹陷，整个人都瘦的像是只剩一把骨头一样。
“啪嗒！”花初晴手里的笔掉在了桌面上，男孩仿佛被惊到了，惶恐地低下了头。
“抱歉抱歉，我没抓稳，吓到你了吗？不好意思啊！”
花初晴一边笑着道歉一边将笔从桌子上捡起来：“别紧张！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和小花说哦，首先，我们来聊聊，你叫什么名字呢？”
男孩小声回答：“我叫何春生。”
花初晴鼓励道：“何春生，名字不错，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男孩又沉默了，就在花初晴以为他不会回答了，准备问下一个问题的时候，男孩小声道：“因为我爸说春天正是农忙的季节，偏偏我妈在春天把我生下来了……耽误播种了……”
花初晴：“……”
这孩子，又把天聊死了。
“没关系！春天也是万物复苏的季节啊！你的名字很有生命力！现在，来和我聊聊吧！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何春生叹了口气：“我爸说我妈已经不赚钱了，我大哥到成家的年纪了，还没说上亲，我又瘦，干不了重活，之前还犯过大错，他就不想管我了。我妈也不搭理我，说我没用，在学校里，他们总是欺负我，我不想上学了！”
“嗯？”花初晴扬了扬眉毛：“你每天吃的很少吧？怎么会这么瘦呢？”
何春生点了点头：“我妈不管我，我没有饭吃，奶奶每天会给我馒头吃，但是，他们总是在我的饭盒里面撒尿，吃不了。”
花初晴捏了捏笔杆：“校园霸凌？有没有和老师或者警察叔叔沟通呢？”
何春生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随后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老师不管的，警察，警察怎么会管这种小事？”
花初晴叹了口气：“这不是你的问题，这群熊……小孩子，需要爱的教育来感化他们！对了，你刚刚说，你犯了大错，你父母才不理你了，你犯了什么错呢？”
何春生张了张嘴，忽然就不说话了，摇了摇头：“不对的，我没错……不是，对不起，我错了……我没错……”
花初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稍微靠近了一些：“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何春生忽然大叫一声，猛地站了起来，一头撞在了花初晴的脸上。
花初晴吃痛地后仰，何春生捂着头，似乎是神志不清了，嘴里大喊着“我错了，我没错，我不知道，我没错……”
然后踉踉跄跄的推开门跑了。
花初晴一边捂着脸一边大喊：“你等等……”
门被关上了，宋吟雪赶紧绕过来看她的脸。
脸上撞青了一块，嘴巴里牙齿被硌了一下，牙根有些酸痛，其他没什么问题。
只是花初晴皮肤比较白，一块青肿有些明显。
花初晴揉了揉脸：“嘶……这小孩儿劲儿真大！”
宋吟雪有些担忧：“你怎么问他那么多问题？他突然发疯，也不知道会不会对我们不利。”
花初晴摇了摇头：“之前进来的，都问赚钱，找工作的问题，我就想着能不能先发制人，套点信息出来，没想到开到隐藏款了！”
宋吟雪无奈的笑了笑，帮她揉脸。
陆岷找了一圈，摊手：“咱们科室没有酒精一类能处理伤口的东西。”
“没事！”花初晴张嘴活动了几下颌骨：“问题不大，等中午休息的时候找方启元给我弄一下就行！”
接下来的时间里，三人本来还想着再来几个患者套套话呢，没想到自从何春生突然发疯跑掉以后，语音助手再也没有响起来过。
陆岷靠在椅子上和两人闲聊：“你们说，这会是多少年前呢？我感觉不会太远，因为再早没有语音助手啊！”
花初晴摇了摇头：“不好说，你们不觉得这地方又先进又落后的感觉吗？所以有没有可能一些先进的地方是这个游戏后面加进来的呢？”
宋吟雪点了点头：“我赞同这话，而且我总觉得，这个真的是语音助手，还是真人呢？”
一时间，三人都闭上了嘴。
语音助手还好，如果是真人的话，那岂不是一直都有人在监视他们？
又过了好一会儿，门被敲响了。
三人瞬间坐直了身体，宋吟雪喊了声“进！”
门被推开了，进来的居然是宋凡。
他手里捧着一个托盘，有一个圆圆鼓鼓的东西凸起来，上面盖着一块红色的布。
宋凡看起来并不轻松，额角不停有冷汗流下来，嘴角也绷得直直的，眼里满是紧张与恐惧。
三人看得出他在强忍着什么。
门关上了。
宋凡端着托盘，小心翼翼的放在了三人面前：“我是身体检查科的实习生小凡，我们检查到了一个特殊的病人，他在二十分钟前去世了，临终前要求我们将东西交给心理咨询科医生，她说……”
宋凡忍不住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她说，她有疑问，想要寻求一个答案。”
说完，宋凡闭着眼睛，心一横，将红布掀了起来。
托盘上竟是一颗女人的头颅！
难怪宋凡有这么大反应。
捧着一颗头，还是一个刚死之人的头颅，他能镇静也是，难为他了。
陆岷脸色一变，当即退后几步，捂住了嘴。
宋吟雪也白了脸，强忍着没有叫出声。
花初晴“呕”了一声，转过了头，深呼吸几口。
努力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这才回过头来，仔细看了起来。
这颗头颅并不完整，脸上有很多淤青，头发也乱糟糟的，额角还有一道长长的伤疤。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张大的嘴巴和无法瞑目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