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按压玩具
白鸟就这么带着夏冉从破开一个大洞的密室中逃出，按照【不周山】事先规划好的路线，搭乘上了前往地表的直达电梯。
踩上地面。
看见日光透过针叶林的瞬间。
带来了一缕柔和的清风拂面。
白鸟下意识掏出面具，想要戴上，但一只手快过她的动作，正用不算轻的力道，捏着她的脸颊，顺带着像是撸狗一样抚摸她两颊的长羽。
她要开车，根本腾不出手去推开夏冉。
索性认命被捏。
好在夏冉玩了一会儿，便淡淡地靠回座椅上，也不吭声，总算是有了一点她们初见时的谨慎冷寂感。
白鸟刻意无视心底漫上来的一丝遗憾之情。
她已经很久没和人有这么亲密的接触了。
上一次，还是在上一次。
对于她这种异种来说，近距离接触往往意味着杀戮和陷阱。
不过很快。
白鸟发现事情开始不对劲起来，眼角余光中，一条条血色飘带爬上她的脖颈，缠住她的脸颊和手臂。
一股如蟒蛇缠绕般的窒息感传来。
这些血色飘带像是茁壮生长的藤蔓，缠着她向上生长，在她两颊伸出的长羽上，打了一个蝴蝶结，然后慢吞吞地爬上她的头顶。
白鸟虽然有点享受刚才的抚摸。
但这种严丝合缝的包裹感，还是给她带来了一些不适。
她皱了皱眉道：“夏冉，你能不能放开我？”
“嗯？”一道带着七分困惑三分混沌的嗓音响起。
白鸟侧过头，只看见夏冉系着安全带，整个人安静地坐着，只是眼底微微发红，一副状态外的模样。
但血色飘带的反应，却和本体完全相反。
在她出声瞬间，缠绕带来窒息感更加明显，强制着压迫她转过身，甚至有一条血色飘带试图捂住她的嘴。
白鸟有些慌乱。
下一刻被疯狂暴涨的飘带完全捆住。
她这才惊觉，刚才轻柔的抚摸都是温水煮青蛙！
缠住她的飘带开始往里收紧，握住方向盘的手开始颤抖，被捂住的嘴里溢出破碎的呻吟。
但白鸟一发出呻吟。
血色飘带便松开了些许。
她就像是一个按压便会发出声响的玩具，就这么坚持了快一个小时，终于看见了【废弃城邦Aw470-1】的边缘。
被当做按压玩具的期间。
白鸟不是没想过要反抗。
但完美进化，身躯上没有一丝兽化表现的夏冉，实力似乎比黑羊博士预估得还要高上许多。
她的挣扎抗争，只会迎来更暴力强制的束缚。
那是一种骨骼就要被挤碎的恐怖压制感。
白鸟没有受虐的癖好，只能迎合夏冉的怪癖，在坚持不住的时候发出一点声响示弱。
等车辆停稳。
白鸟在血色飘带的缠绕下，进入了复杂的废弃建筑内，越靠近黑羊博士的实验所。
她心中对死亡的恐惧，逐渐被一股狂热期待的情绪代替。
有了创世的帮助。
博士已经成功研究出了能够消除变形痛苦的药剂。
要不然也不会有足够的人手，去重型监狱进行截胡了。
其实。
她们本该有更稳妥的道路。
有了创世自投罗网，黑羊博士明明能蛰伏下来，研究出足以拯救世界的治愈药剂，才横空出世，洗刷掉她们这些“人”身上的偏见。
但是，就在两天之前。
博士被突然恢复神智的“叶希”攻击，受到致命伤，无奈之下，只能使用尚未完善的治愈药剂，进行更高规格的进化。
想以此逃过死亡。
但可惜进化失败。
为了加快药剂研发速度，黑羊博士将主意打到了夏冉的身上。
经过【不周山】的各项数据反馈，夏冉无疑是比创世还要优质的实验对象。
精神稳定、强大、即使在环境动荡不定的污染区中，也能不断汲取力量，且保持着精神不堕落。
这样的人，成为异种。
显然会获得比【创世】更强大的力量。
白鸟眼前，完整的墙面裂开一道缝隙，她几乎是被血色飘带提着往前走。
门外。
夏冉停在裂开的墙壁之后。
她伸出五指，在眼前晃了晃，显然不明白为什么，在逃出一个异化密室后，又进入了一座血肉实验所中。
灰白色雾气不断从深处弥漫出来。
本该洁白的墙壁，显出奇特的肉质油腻感，血肉肌理扭曲成一个个繁复的符文，透出一股如同教堂般的神秘感。
在这样的灰雾中。
一道隐隐约约的影子从高处落了下来。
和她戴着头盔时，看见的情景如出一辙。
一颗黑羊头颅如同深海怪物，从涌动的灰雾之中浮出，方形瞳孔掠过被操控的白鸟，定格在夏冉身上：
“我有一个伟大的理想，或许你想听一听……”
黑羊略带颗粒感的嗓音，让夏冉想起了在污染区那些个无眠的夜晚里，她观看电视连续剧时，听见的那些略微失真的声响；
又让她想起。
刚刚【昆仑】所说，她看见的一切都是幻象，是进行精神污染测定必不可少的步骤。
莫非她根本就没有取下那个头盔？
夏冉伸手触摸下颌。
黑羊滔滔不绝地进行着近乎是传道般的思想灌输，解释了一通大灾变起源、基因崩溃症、人类大进化的东西。
全然没有留意。
除了白羊是一脸的信任和崇拜之外，夏冉全程神游天外，伸手揉捏着自己的脸颊，仿佛在确定什么东西。
好在。
等夏冉抬起头的时候，黑羊博士刚说到关键之处：“……创世已经满足不了实验需求，我现在，迫切地需要更强大的力量。夏冉，你愿意为了人类的大进化，奉献出一点点力量吗？
你现在状态还不够稳定，还差最后一步。
这一管药剂，能够帮助你，帮助我，更能帮助这个支离破碎的世界。”
这种话术。
即使是脑子有些不清楚的夏冉，都觉得道德绑架的成分太高了。
她看着旁边一脸激动，恨不得自己亲身上场的白鸟，眼珠子一颤。
这一只诡异的黑羊头，都能拥有自己的信徒吗？
夏冉明白强压之下容易诞生最纯粹的信仰。
但这是不是有点太纯粹了？
她挥了挥手，松开了挣扎的白鸟，无数血色飘带伸出，接过了黑羊博士递来的针筒。
透明的针筒里，血色溶液不断冒出气泡。
血色近墨，无尽的气泡里倒映着夏冉无数张脸，她握紧了冰冷的圆柱体，指腹因按压而变形，眼角微微抽动，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血色飘带狂躁的表现告诉她。
这管血色溶液，能够消除所有的幻象和饥饿，让困扰她许久的精神污染都消失。
夏冉抬眸，看向高悬在头顶的黑羊头，嗅到周围弥漫的宛如实质的死亡气息，眼神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