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神色。
接着问道:“朕记得你跟朕说过,有人暗中相助,你才可以得到这些证据。
只是不知道那人现在如何?”
提起这个,赵二柱的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夺眶而出。
他的肩膀微微颤抖,声音哽咽,“皇上,草民刚刚打听过了,那人因为帮助草民偷到这些证据,暴露了身份,已经被……”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悲痛之情溢于言表。
不用赵二柱再说下去,乾隆心中已然明了,那个暗中相助的人,恐怕已惨遭毒手,被贪官们杀害了。
乾隆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而冰冷,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场,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
他突然间觉得,只是单纯的斩首,实在难以平息百姓心中的怨恨,难以慰藉那些受苦受难的黎民。
可按照惯例,一般官员即便犯错,斩首之刑,也算是极刑了。
乾隆面色凝重,缓缓开口说道:“朕已经下旨了,直隶这次查到的所有贪官,全部斩首。
到时就在直隶省保定县的县衙行刑。
你可以带着女儿先回去,告知这个消息。
朕过几日便带着孙富海等人赶赴保定县。”
赵二柱听闻,激动得热泪盈眶,“扑通”一声再次跪地,朝着乾隆重重地磕了好几个响头。
额头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声音带着哭腔,满是感激,“草民谢皇上隆恩!”
磕完头后,他微微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关切,问道:“不知那傅大人伤势如何?”
乾隆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毕竟昨天云儿睡着后。
他满心满眼都顾着守在云儿身旁,听闻傅恒没有性命之忧,还没来得及亲自去探望。
他轻咳一声,掩饰着自己的窘迫,“既然你这么关心傅恒,就跟朕一起去看看他吧!”
赵二柱连忙点头,眼中满是期待,“多谢皇上。”
乾隆抬手掀开营帐的门帘,阳光瞬间洒了进来,照亮了他略显疲惫却依旧威严的面容。
他迈出营帐,跟着赵二柱朝着傅恒的营帐走去。
一路上,士兵们纷纷行礼,整齐的脚步声和铠甲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
来到傅恒的营帐前,侍卫们立刻单膝跪地,齐声高呼,“参见皇上!”
声音洪亮,在空气中回荡。
乾隆神色平静,抬脚走进营帐。
此时,傅恒正靠在床上,双手捧着一碗常寿刚刚熬制好的汤药,汤药还冒着热气。
袅袅升腾的雾气模糊了他略显苍白的面容。
傅恒见乾隆进来,立刻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
乾隆却率先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却又满含关切,“伤得那么重,还不老实躺着,别动!”
傅恒自然听得出乾隆话语里的关心,心中一暖。
他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歉意,“臣的错,让皇上担心了。”
赵二柱快步来到傅恒面前,“扑通”一声跪下,眼中闪烁着泪光,诚挚地说道:“多谢大人!您是草民的再生父母啊!”
傅恒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他语气坚定,“为国为民,本就是我为官的初衷,不必如此。”
赵二柱却依旧固执地摇着头,情绪有些激动,“不!那钱万贯和孙富海也同样是当官的,可他们与大人您截然不同。
是傅大人您让我知道什么样的官才是清官,才是好官。
草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您的恩情!”
傅恒笑了,笑容中带着几分谦逊,轻声说道:“无愧于心罢了。”
赵二柱又和傅恒说了几句贴心话,然后说道:“傅大人你好好养伤,草民就不打扰了。”
说完,他又向乾隆行了一礼,“皇上,那草民就带女儿先一步离开了。”
乾隆看着赵二柱,眼中满是关怀,吩咐道:“朕命人找马车送你们回去,路途遥远,你们父女二人要走到什么时候?”
赵二柱听了乾隆的安排,感动不已,再次跪在地上,给乾隆磕了一个头,声音哽咽:“草民谢皇上。”
说着,他缓缓起身,带着满心的感激和喜悦,步伐轻快地离去了。
营帐之内,此时只剩下了乾隆和傅恒。
阳光透过营帐的缝隙,洒下一道道金色的光束,映照着两人的面庞。
一片静谧之中,乾隆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微微皱眉,抬眸看向傅恒,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关切之情更是溢于言表,“傅恒,你此次忠勇之举,护百姓周全,朕都听说了!
只是,你一心为民,可曾将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
傅恒心中涌起一阵暖流,“皇上如此挂念臣下,臣感激涕零。
护佑百姓乃臣的本分,即便付出性命,臣也毫无怨言,万死不辞!”
尽管他身上带着伤,脸色略显苍白,但英气丝毫不减。
乾隆听闻,轻轻叹了口气,像是有诸多感慨,却不知从何说起。
片刻后,缓缓开口,“此次能及时救援,倒是多亏了皇后。”
傅恒微微一愣,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下意识地问道:“皇上,此话怎讲?”
乾隆微微眯起眼睛,陷入回忆:“你走的当天夜里,皇后在营帐里,修憩之时,梦到你身处熊熊大火之中,性命堪忧。
她惊醒后,心急如焚,顾不上整理衣衫,便匆匆赶来见朕,言辞恳切,非要朕即刻派人,前去接应你。
朕起初只当是她太过担忧,可如今看来,皇后这一梦,竟是冥冥中的警示。
也正因如此,朕才能及时派人赶到。”
傅恒听后,满脸震惊与难以置信,他张了张嘴,却半晌说不出话。
回想起那场大火,火光冲天,热浪灼人,自己在其中奋力挣扎,每一秒都与死神擦肩而过,如今想来,仍心有余悸。
若不是皇上的援兵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乾隆看着傅恒的反应,自是明白他心中所想,也不再多提此事。
乾隆转而关心起他的伤势,“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常寿可仔细诊治过?”
傅恒忙回答:“多谢皇上关心,臣的伤并无大碍,常太医已经悉心诊治过了。”
话虽如此,可他的脸色依旧惨白,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显然是在强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