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戈满意地点头:\"很好。月圆之夜,我会亲自带兵攻城。你只需确保宫门大开,让我们长驱直入。\"
\"不,\"宁嫔摇头,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我要亲手杀了楚星瑶。
我要她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个死去,最后在绝望中咽气。\"
金戈凝视着她,突然伸手抚上她的脸庞:
\"二十年了,你还是这么美,也还是这么狠。\"语气中竟带着几分赞赏。
宁嫔握住他的手,贴在脸上:\"为了澈儿,我可以更狠。\"
洞外突然传来一声夜枭的啼叫,金戈神色一凛:
\"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宫了,免得引人怀疑。\"
宁嫔恋恋不舍地松开手,整理了一下衣衫和发髻,瞬间又恢复了那个端庄娴静的宁嫔模样。
她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递给金戈:\"这是宫中秘制的金疮药,你的伤...\"
金戈接过瓷瓶,眼中闪过一丝柔情:\"小伤而已,不碍事。\"
宁嫔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欲走,却又停住脚步:
\"金戈,这次若成,你带我回草原吧。我厌倦了这深宫的尔虞我诈。\"
金戈沉默片刻,郑重地点头:\"好,我带你回家。\"
宁嫔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随即隐入黑暗。
她快步走出山洞,身影很快被夜色吞噬。
金戈站在原地,久久凝视着她离去的方向。
他握紧手中的令牌,眼中杀意凛然:\"楚星瑶...血债必须血偿!\"
————————
皇宫—养心殿内。
皇帝君临站在殿门口,绣着五爪金龙的玄色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刚要迈步,两柄寒光凛凛的长戟便交叉挡在面前。
\"放肆!\"君临怒喝,眼中迸出凌厉的锋芒。
\"朕是天子,整个天下都是朕的,你们竟敢拦着朕?\"
侍卫们面如铁铸,既不回应也不退让。
他们的眼睛空洞得可怕,仿佛被抽走了灵魂的傀儡。
君临袖中的手攥得发白,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三日前他还是这宫中说一不二的帝王,如今却连自己的养心殿都出不得。
正当君临要发作时,一阵环佩叮当声从回廊尽头传来。
太监尖细的嗓音划破凝滞的空气:\"皇后娘娘到——\"
\"皇后娘娘到——\"
白婧宁一袭正红色凤袍,头戴九凤朝阳冠,缓步而来。
她的面容依旧如当年初见时那般明艳,只是眼角已有了岁月刻下的细纹。
见到正要发怒的皇帝,她微微一愣,随即盈盈下拜:\"臣妾见过皇上。\"
声音如碎玉投珠,却带着说不出的疏离。
君临不自觉地整理起衣袍。
这件龙袍已经三日未换了,衣领处还沾着昨夜批阅奏章时溅上的墨渍。
他轻咳一声:\"起来吧。\"
白婧宁抬起头,眼中含着一汪秋水,却倔强地不让它落下。
\"皇上,\"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泽儿和墨儿都死了,您可知道?\"
君临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当然知道。大皇子君泽和二皇子君墨的尸体是他亲眼看着入殓的。
泽儿临死前还抓着他的衣袖问:
\"父皇,儿臣做错了什么?\"那双手最后无力滑落的触感,至今还烙在他的皮肤上。
\"是朕这些年,看错了君九霄。\"
君临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如裂帛,\"他说泽儿和墨儿刺杀于他,朕...没办法。\"
\"没办法?\"白婧宁突然笑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老九是我一手带大的孩子,他什么性子我比谁都清楚。
他身上那些伤不是假的,确实有人刺杀他,但绝不是泽儿和墨儿!\"
\"皇后你僭越了。\"他强压下心中的痛楚,声音冷硬如铁。
白婧宁却不管不顾,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那日刺杀老九的暗卫,用的是东瀛忍术。”
“泽儿和墨儿从小长在深宫,去哪里找东瀛忍者?\"
她的声音哽咽,\"他们叫了你十几年的父皇,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用他们的命...\"
君临双眼通红,一把扣住白婧宁的双肩:
\"朕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眼中布满血丝,像一头困兽,\"后宫不得干政,朕再说最后一次!\"
四目相对,
白婧宁在君临眼中看到了她从未见过的情绪
——那里面有执念,有隐忍,有愤恨,
唯独没有他们青梅竹马二十载的坦荡与深情。
她忽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这个站在她面前的男人,真的是她十六岁那年,在梅树下许诺\"此生不负\"的君临吗?
\"眼前人已非彼时人。\"
她轻声道,一滴泪终于滑落,\"这皇位,你坐得可还欢喜?\"
君临的手微微发抖。
他多想告诉她,泽儿和墨儿的死像刀子一样日日剜着他的心;
多想告诉她,每次上朝时背后那道阴冷的目光如何如影随形;
多想告诉她,他...
可他什么都不能说。
\"后宫不得干政。\"
他松开手,声音冷得像冰,心里却有个声音在疯狂呐喊:
“再等等,宁儿,就快结束了...”
白婧宁忽然收敛了所有情绪,后退一步,恭敬行礼:
\"是臣妾僭越了。”
“只是您送给臣妾的并蒂莲簪子不见了,心情不好,才会口无遮拦。”
“臣妾自请禁足。\"
君临第一次见她服软,心中一软:
\"无妨。改日朕亲自给你再做一只并蒂莲的簪子。\"
\"谢皇上。\"白婧宁垂下眼眸,长睫掩去了所有情绪,\"臣妾告退。\"
她转身时,凤袍上的金线牡丹在阳光下闪了一下,刺痛了君临的眼睛。
而转身的瞬间,白婧宁的嘴角也溢出一丝鲜血,却倔强地咽了回去。
走出养心殿,夕阳照在她身上,却驱不散骨子里的寒意。
凤仪宫内,白婧宁挥退所有宫人后,终于支撑不住,一口鲜血喷在雪白的绢帕上。
\"娘娘!\"紫鸢惊慌失措地冲过来搀扶。
白婧宁却笑了,笑得凄厉又绝望。她坐在地上,任凭鲜血染红前襟:
\"原来如此...哈哈...原来如此!\"
她仰头大笑,笑出了眼泪,\"是我蠢...是我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