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秃子刚拿定了主意,当即便转过身来宽慰了老木妞一句。
“老木妞,你也不必心灰意冷,你的伤势我来想法子!”
“哎……你们大家的好意俺心领了,眼下到处都是当兵的。为了俺这么个糟老头子让大家去冒险,俺这心意上也过不去呀!再说了,像俺这种黄土埋到脖颈子的人了,即便是治好了又有啥用呀!你们就别替俺操这份闲心了!”
老木妞的一席话,听得在场的村民全都表情凝重,沉默不语了。
即便是老木妞的话,句句都是大实话,可却没有一人愿意去接受这个现实。
刚打了大胜仗,大家都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和对未来的美好畅想之中呢。
老木妞的事,等于说从侧面给他们这些人敲响了丧钟。
当土匪的,又哪来的未来呀?
即便是他们每个人的心里面都跟明镜似的,可就是没人敢往这上面想。
别看火秃子平时大大咧咧的,表面上看去,他早把生死给看得风轻云淡了。
可当这一天真的就要来临时,火秃子的内心却又感到有诸多的不舍了。
他不舍得丢弃他这让人闻风丧胆的名号,他更不愿舍弃这种骑在别人头上为所欲为的成就感。
为了让他这种摇摇欲坠的土匪生涯,还能够继续苟延残喘下去。
火秃子最终还是决意要想尽一切办法,尽可能的让土匪村维持成原来的样貌。
“咱庄上的事,你们全都不要马虎大意,近些日子是非常时期,各个明岗暗哨全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一旦发现有什么可疑迹象,赶紧通知全庄人立马做好防备。大家要是不想死,就全依着我的意思照办!”
火秃子说完了这几句话,立刻便大踏步的走开了。
“秃子,你干啥去呀?”
火秃子刚走开几步,村民们又立刻追问了他一句。
“把家给老子守好!其他的事,你们就别瞎打听了!”
火秃子闻声,转头朝村民们大喊了一句,而后又继续大踏步的走开了。
火秃子刚走进家门,浑身是伤衣衫不整的秀真。正瑟瑟发抖着身子,蜷缩在墙角处低声抽泣着呢。
见火秃子又铁青着脸的回来了,秀真颤抖着的身子就更加明显了。
“嘛了个巴子!在那干啥呢?还不赶紧把家里面给老子收拾收拾!”
火秃子的一句怒吼声,吓得秀真慌忙爬起身来,赶忙去收拾那凌乱不堪的屋子了。
火秃子刚怒斥完秀真,又立刻忧心忡忡的坐在了椅子上。
老木妞的事犹如一团乌云一样萦绕在他的心头,搅得他总是坐立不安。
眼下最为紧迫的,还是得想法子去外面请个郎中过来,为老木妞医治伤势。
可他火秃子早就成了外人重点捉拿的要犯了。
待在土匪村里,虽然能够暂时保他安然无恙。可从长远的打算来看,老木妞的伤势也得尽快得以医治。
该怎么才能既不让他火秃子冒险,还得把外面的郎中给带到庄上来呢?
火秃子思来想去,正为此事而愁得他长吁短叹时。
草上飞的身影忽然在他脑海里面闪现了一下。
这种事情派给草上飞去做,绝对是最为稳妥的不二之选。
想到这里的时候,火秃子立刻便站起身来,快步走向了屋外。
秀真望着火秃子渐行渐远的背影时,她这才又长舒了一口气。
可火秃子方才对她的怒喝声,仍旧是如同魔咒一样在她的耳边萦绕着呢。
“嘛了个巴子!你只要敢死?老子立马就把你那小白脸抓来给你陪葬!你不是放不下你那小白脸吗,老子让你们去地下团聚……”
平心而论,秀真早被火秃子这个恶魔给折磨的活不下去了。
她也深知,她与黑牛之间的姻缘早就葬送在,火秃子这个恶魔的手里了。
倘若她死了?她也就不用再去忍受火秃子这个恶魔的折磨了,她还能见到让她朝思暮想的爹娘。
可当她再次回想起黑牛爹娘的时候,眼泪总会忍不住的往下流。
当初她爹娘死后,黑牛的爹娘把她当做亲闺女一样看待。
她原本想着等将来与黑牛成了亲,再好好孝敬黑牛爹娘呢。
可这一切的美好,全都葬送在了火秃子这个恶魔的手里。
若不是因为她,黑牛爹娘又怎会惨死在火秃子这个恶魔的手里呢。
每每想到这里的时候,秀真总会感到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现如今,火秃子又时常拿黑牛的生命来要挟她。
她也知道,像火秃子这种人,没有他不敢干的事。
倘若,再因为她害死了黑牛。
将来她还有什么脸面去见黑牛的爹娘啊?
每当秀真想要结束自己生命的时候,她总会联想到,黑牛惨死在火秃子手里的场景。
这就使得她,即便是再艰难,也不敢轻易做出了结自己生命的行为了。
在这种暗无天日的魔窟里,秀真能做的也就是整日以泪洗面了。
黄府这边,黑牛不顾旁人的劝阻,还在咬着牙的苦练着自己的身体呢。
黄嫚嫚从下人那得知了此事,立刻又百感交集的跑去劝说黑牛呢。
“大老爷,大小姐来了!您歇会儿吧!”
“没事,俺还能撑!”
大彪看黑牛的脊背上,汗水夹杂着血水正啪嗒啪嗒往下滴落着时,不由得对黑牛萌生了些许钦佩之情。
两人话音刚落,黄嫚嫚刚好满脸焦虑的来到了他们身旁。
“黑牛哥,俺知道你心里面苦!可是你总不能老是这么糟践自己的身体吧!”
“大小姐,您别担心,俺真没事了。活动活动筋骨,对俺的身体还有好处嘞!”
黑牛气喘吁吁的回应着黄嫚嫚时,仍旧是坚持训练着呢。
“哎……俺说啥你也不听!”
“大小姐,俺又不是小孩子了,啥事该做,啥事不该做!俺心里面都跟明镜似的!”
“哎……俺也不知道俺上辈子到底欠了你多少?明知道说了你又不听,可俺却还是放不下你啊!”
黄嫚嫚看着黑牛脊背上鲜红的伤疤,长吁短叹的说着话时,眼眶里的泪水又开始打起了转。
黑牛看出了黄嫚嫚的忧虑,不得已便停止了他的训练。
就在这时,尿泡子领着一瘸一拐的长顺,正迎着他们这边走来呢。
黑牛看是长顺时,赶忙快步迎他走了过去。
“长顺,你咋来了?”
“管家,你现在咋样了?”
“俺没事了。长顺,你是不是有啥要紧的事啊?”
“管家,大小姐,我有大少爷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