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吃过晚饭呢,门铃就响了,是情报局那边来的人,请圆音前去局里配合调查的。
圆音早料到肯定会有这一遭,所以倒是也不怵,直接和宋燕淮打了个招呼就跟着人走了。
她也不怕人家查,毕竟她的身份没啥问题,成长经历尼姑庵里的那些师姐们也都能帮她作证。
而且她来到四九城后跟谢家也没怎么接触过,仅有的三次,就是跟谢晓梦结下梁子,谢云霆秦清登门致谢,以及林澜瑛谢婉婷来问园道歉。
但这些事儿她从来没有藏着掖着过,没什么不能对人言的。
所以如今谢家出事儿,她也丝毫不担心会受到牵连。
毕竟她是谢家真正血脉不假,但她从出生到成年,可从未得到谢守承这一房的任何好处。
且谢家如今还剩下的这些人,也跟她毫无血缘关系。
甚至于她的父辈祖辈,还都是被谢守承这一房给害死的,归根结底,她和如今的谢家,是仇敌绝非亲人。
圆音唯一担心的,就是宋燕淮的身份可能会暴露。
毕竟之前宋燕淮不过是刻意接近胡新诚,就被那位胡厂长轻而易举地掀掉了他披的那层农户外壳,暴露了他资本家少爷的真实出身来历。
情报局这边既然要查她,就不可能落下她的配偶不查。
在追查身份来历这方面,情报局可比胡新诚要更加权威,宋燕淮那个假身份,情报局这边绝对一眼就能识破。
但让圆音感到有些惊讶的是,进了情报局后,调查员对她不过例行公事,仔细问询了她早些年在庵堂里的事儿,还有她下乡还俗进城这半年的情况,至于配偶这块儿,半个字都未曾涉及。
并且在她接受问询期间,还进来了两个穿着中山装的五十岁老同志,也不说话,就笑眯眯地盯着她看了好半晌,然后才出去。
等做完笔录,确认没有遗漏后,两个调查员示意她签个字就可以走了,对她态度出奇的客气友好,甚至还专门派了车护送她回问园。
圆音心下隐隐感觉到,那两位老同志应该是情报局的领导,而且很可能曾经认识她父亲或者是同她爷爷有什么渊源。
大概是看在她父辈祖辈的份上,才给了她这份特殊待遇。
但甭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吧,人家既然没挑明,就肯定有不挑明的原因,她自然也就当做不知道。
总之谢家的事儿,确实是一点没牵扯到她身上来,对宋燕淮的情况,情报局这边也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让圆音心里仅剩的一点担忧也没了。
她倒是还想打听一下谢家如今是个什么情况,是不是都已经被抓了,谢守承夫妻俩一死,会不会影响到案子的后续调查进展。
但她这边才一开口,那两位负责接待她的调查员表情立马变得格外严肃,警告她严禁打听公安机关的案件办理情况,否则将要对她进行批评教育。
吓得圆音立马就把那些问题都给咽了回去,再不敢胡乱张口了。
可能是见她被吓着了,那两位调查员又赶紧放缓了语气,让她只管安心回去等消息:
“这个案子牵扯到了你们家父辈祖辈好几口人,作为受害者家属,你肯定对这个案子享有知情权,等调查结束了,局里面会第一时间派人告知你结果,所以你完全不用着急。”
圆音想想也对,谢家这一支如今就只剩下她一个。
除了她,情报局确实也通知不到其他人了。
于是也就不纠结了,乖乖上车打道回府。
回到家都九点多快十点了,没想到一推开门,圆音就被前院乌泱泱站着的一大堆人给惊着了。
还不等她有所反应,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就迅速冲了上来,紧紧拉住了她的手,盯着她的脸看了不到两秒钟,瞬间眼泪就下来了:
“像,太像了!简直跟我家珍儿一模一样!肯定没得错,这才是我家淑珍的孩子!”
其他那些人也凑了上来,围着她不停打量,越看表情就越是激动和欢喜。
圆音本来还有些懵,但看到不远处站着的陈秘书后,顿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那个,老太太,您先冷静,咱们要不上会客厅,坐下来再慢慢说?”
旁边一个中年妇人赶紧上前来搀扶老太太:
“对,妈您别哭了,孩子找到了是好事儿,您可不能情绪激动!
“不然万一身体出了什么问题,这好事变坏事,倒是给孩子造成心理负担。”
老太太被劝得果然不敢再哭了,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就在几个人的搀扶下往会客厅走。
等一群人陆陆续续进了屋坐下,宋燕淮早已经把茶点都准备好了。
圆音先快速在人群里扫视了一圈,蓦地注意到了坐在角落里不起眼位置的一个人,倏地一下瞪大了眼睛。
“陈教授?您怎么也在这儿?”
陈清泉也有些想笑,谁能想到,兜兜转转一大圈,到头来这丫头居然跟他是一家人?
老教授冲着圆音摊了摊手,然后看向了陈秘书那边:
“还是让昌平跟你解释吧。”
陈秘书点了点头,这才指着那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
“这是我奶奶张畹兰女士,今年八十又一。
“陈淑珍女士,是她老人家四十一岁高龄生下来的,是老陈家的幺女。”
怕圆音觉得生疏尴尬,陈秘书没有一上来就对圆音说“这是你姥姥”这种话。
圆音确实没法做到这么快就开口认亲叫“姥姥”,但她对陈家其实并没有太多芥蒂。
因为她已经弄明白,之前和谢晓梦办的那场认亲宴,根本就是谢守承那老头背后捣的鬼。
陈家不过是寻亲心切,才会受到蒙蔽,闹出这样的乌龙完全情有可原。
况且,虽然才初次见面,可打从见到这个老太太第一眼,圆音就觉得格外亲切面善。
尤其是从进屋开始,老太太那满是殷切慈爱的眼神一直紧盯着她。
这让圆音心底里觉得温暖又欢喜、酸涩又委屈,各种陌生情绪瞬间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原来,这就是血脉相连,亲情羁绊的滋味儿啊。
“这位是我的父亲,陈祥铭同志,今年五十八,是家中老大。
“旁边这位是我的母亲罗佩霞女士。
“那边那四位,分别是我二叔陈泽厚,三叔陈孝勋,大姑陈溸秋,二姑陈汝芬。”
逐一介绍完了,陈秘书才指着角落里的陈清泉教授:
“那是我叔爷,陈清泉教授,想必之前你们已经见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