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老爷子老太太忽然发病,谢家这边等不来谢婉婷,只能去家属院借车。
好在隔壁老孙家的儿子是印染厂的厂长,正好有车在家,于是谢家就求了对方帮忙送两位老人去医院。
结果等送完了谢家人回来,孙家那儿子表情却是一言难尽。
两个老人大小便失禁,结果谢家把人弄上车之后,居然也没想过要做点防漏措施。
把人家干干净净的车给弄得一塌糊涂,那味儿大到简直令人作呕。
司机把车开到了郊外河边,愣是给那车里面清洗了一个上午才弄干净。
虽然做了好事,但孙家心里却膈应得不行,因此谢家在医院的这一天时间,关于谢家两位老人突发恶疾的事儿就已经传得满家属院都知道了。
只是谢家当天晚上愣是一个人也没回来,家属院那群八卦的大妈们就算想打听点消息都没地儿问。
不过谢家人都不回家,这就引发了家属院住户的各种猜测。
不少人怀疑谢家那老头老太病情怕是很严重,很可能撑不过多久了。
不然怎么会谢家全家都在医院守着?这是在给老人送终呢。
尤其是隔天,林澜瑛又找来了工程队,把家里那老槐树给挖走,这就更加验证了邻居们的猜测。
槐树会招魂引魄,这是怕老人寿终正寝后,被这槐树困在宅子里无法安然离开,所以要提前把这树给挖走。
谢家人这些年在家属院的口碑还是很好的,如今两位老人即将离世,邻居们不免唏嘘,不少人都来了谢家,边看工程队挖树,边对林澜瑛表达宽慰关怀。
林澜瑛满脑子想的都是要尽快把这槐树给掘了,心思根本没落在邻居们的身上,自然也就没意识到这些邻居们说的话里面有古怪。
眼看着工程队往下挖了好几米深,那偌大的槐树树根都尽数露了出来,就要把那个最后剩下的木桩子连根拔起了。
这时,一辆军绿色吉普车缓缓开进了家属院。
谢家二老,在二儿媳妇冯秀秀的搀扶下,慢慢从车上走了下来。
前院那群本来还在深切劝慰林澜瑛“要保重自己身体,不要太过难过悲痛”的邻居们,在看到这一幕后,齐刷刷呆若木鸡。
大家伙儿面面相觑,都惊愕得说不出话来了。
不是说这家这老两口人快不行了吗?这看着不是好好的吗?谁传的瞎话啊?平白无故的这样咒人家,未免也太缺德了吧?!
想到刚刚他们在林澜瑛面前说的那些节哀顺变之类的话,众人脸色顿时如同跟打翻了颜料盘,又是心虚又是尴尬。
那边谢守承下了车就察觉到家门口不对劲。
外头到处都是散落的树叶和枝条,一路从大门口一直往院子里延伸,就在他们下车的功夫,还有两个工人抬着一截切割下来的树干从后院走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谢守承瞬间意识到了什么,这让他血液凝滞,心跳骤停,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
过了一两秒后,他猛地一下推开了冯秀秀,拄着拐杖踉踉跄跄地就往院子里面跑。
等到进了后院,看到那棵大槐树被挖得只剩下一个树根后,谢守承的表情瞬间阴沉又狰狞,看向林澜瑛的眼神里,冰冷又狠厉,杀意都快要凝成实质。
林澜瑛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问后面跟进来的妯娌:
“你,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冯秀秀也意识到她这怕是回来得不是时候,让公公看见了挖树这一幕,大嫂这回怕是闯了大祸了!
看老爷子气得脸红脖子粗,眼睛里都快要喷出火来了,她不由得头皮一紧,赶紧凑上前跟林澜瑛解释道:
“老爷子说在医院住着不舒服,嚷嚷着要出院,我实在拗不过他,只好就带着他们先回来了。
“大嫂,你这是——”
话还没说完呢,那边谢老头就已经冲到了那棵槐树桩子前,拐杖杵得邦邦响,用嘶哑的声音厉喝道:
“谁让你们动这棵树的?!不准挖!都给我住手!”
林澜瑛顿时也急了,顾不上跟冯秀秀闲聊,赶紧用眼神疯狂示意那些工人千万别停下来。
就差这临门一脚了,可不能半途而废!只要把树根一掘,就大功告成了!
到时候老头生气又如何,事已至此,除非他再弄一棵槐树来种在这院子里!
几个工人都是林澜瑛叫来的,他们也搞不清楚这忽然冒出来的老头是谁,自然都只听林澜瑛指挥。
因此不管谢老头在旁边多么着急跳脚,这些工人都不予理会,几个人将绳索一头绑在那树根上,另一头就背在肩膀上,用力开始往外拉。
谢守承咬紧牙关,攥着拐杖的手指节都泛白了,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棵大槐树树根,就这么硬生生被拽了出来。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着,喉咙好似风箱一般大喘着气。
随着那大树根被拉开,里面的东西一点点露出,他也自知大势已去,忍不住痛苦而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嘿呀,嘿呀,再加把劲儿!马上就拔出来了!咦——”
站在坑外负责指挥的工人本来还在喊着号子,忽然察觉到不对劲儿,
“奇怪,这树根底下怎么有个箱子?!”
马上其他工人也发现了那个木箱子的存在,赶紧把树根费劲儿搬开,很快几个人就把那箱子给扒拉出来了。
“这箱子里头装的啥啊?怎么这么沉!”
“锁头都锈了,这起码得埋地下十几二十年了吧?这箱子居然没腐烂?”
“用的是乌木吧,这玩意儿一般是拿来做棺材用的,埋地下几百上千年都不会腐烂!”
“埋这么深,都快长树根里去了,这箱子里藏的肯定是宝贝,快打开看看到底是啥东西!”
一看那大槐树底下居然挖出了箱子,院子里围观的那些邻居们立马都好奇地凑了上来,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林澜瑛和冯秀秀就在旁边站着呢,两人对视了一眼后,都意识到了什么,眼神慌乱惊恐地朝着谢守承的方向看了过来。
谢守承这会儿头颅里嗡嗡作响,哪里还有心思去搭理这两个蠢货?
知道那箱子里的东西肯定是藏不住了,他脑子飞速运转着,思考着该如何补救。
蓦地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猛地转过身就踉踉跄跄地朝着书房那边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