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深处的阴影如同浓稠的墨汁,将罪恶悄然包裹。
祁缈的脚步顿在巷口,夜视能力极佳的她清晰看见墙角蜷缩的女子——白色连衣裙已被鲜血浸透,腹部狰狞的伤口还在汩汩冒血,瞳孔因剧痛而涣散,唯有握着手机的手指还在微弱抽搐,似乎想要拨打求救电话。
而站在女子身前的男人,正用鞋底碾灭烟头,刀刃上的血珠顺着弧度滴落,在脏污的地面上晕开暗褐色的斑点。
“完事了?”男人侧头问向身后阴影,另一个精瘦汉子搓着手走出,脸上带着猥琐的笑:“强哥,这娘们儿够劲,就是叫得太吵……”
话音未落,他忽然瞥见巷口的祁缈,瞳孔瞬间放大,“卧槽!有人!”
被称作“强哥”的男人猛地转身,持刀的手青筋暴起。当他的目光落在祁缈脸上时,凶狠的表情骤然凝固,随即被一种更原始的欲望取代。
祁缈身着一袭素白衣裙,散碎的灯光勾勒出她清冷的侧脸,衣摆被夜风吹得微扬,明明身处污秽小巷,却自带一种遗世独立的仙气。
“美人儿……”强哥喉结滚动,舔了舔嘴唇,刀刃在掌心转了个花,“大半夜跑这儿来,是想找哥玩玩?”
他身后的精瘦汉子也反应过来,狞笑着堵向另一侧,形成包夹之势。
“霍璟昭”站在祁缈身侧,自始至终未发一言,只是目光漠然的看着那两个男人。
祂的身份致使他天生有感知罪恶的能力。他能清晰感知到,强哥体内翻腾着数十条人命的血腥气,每一道罪孽都化作黑色丝线,缠绕在他灵魂深处。
“呵。”祂轻笑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让空气冻结的威压。
强哥走向祁缈的脚步一停,似是才发现美女旁边还有个男人,不过他也不怕,杀了便是:“小子,把你女人送出来让我玩玩,我可以不杀……”
他话未说完,突然感觉手腕一麻,手中的水果刀“哐当”落地,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攥住,双脚离地悬在半空。
“啊!怎么回事?!”精瘦汉子吓得瘫软在地,眼睁睁看着强哥像个提线木偶般被悬空提起,地上的水果刀刃上映着他惊恐的脸。
“霍璟昭”缓步走近,指尖隔空点向强哥眉心。
下一秒,无数漆黑雾气从强哥七窍涌出,在空中凝聚成扭曲的画面:阴暗出租屋里,他撕扯着护士的衣物;便利店监控下,他挥刀刺向哀求的店主;此刻的小巷中,他狞笑着将刀捅入女子腹部……每一帧画面都伴随着受害者的惨叫,在夜空中回荡。
“赵强,男,四十岁。”“霍璟昭”的声音冷得像冥河冰水,“犯强奸罪七起,其中三起致人死亡;抢劫罪十三起,故意杀人罪四起;诈骗、勒索罪共计二十九起……”他每念一条罪行,赵强悬在半空的身体就剧烈颤抖一下,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祁缈站在一旁,看着那些黑雾凝聚的罪证,眸光微冷,视线缓缓落在那人的背影上,她能感觉到“霍璟昭”身上散发出的磅礴神力。
“根据地狱法则,”“霍璟昭”的眼神陡然变得幽深,身后仿佛浮现出万千鬼影,“汝之罪,当入刀山地狱受千刀万剐,拔舌地狱断其诡舌,油锅地狱煎其魂灵,再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赵强吓得大小便失禁,涕泪横流地求饶:“大仙饶命!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放了我……”
“晚了。”“霍璟昭”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意,突然伸出右手,五指隔空插入赵强的胸腔!
“噗嗤——”一声闷响,鲜血飞溅。赵强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眼睁睁看着自己还在跳动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从胸口掏出,心脏表面缠绕着密密麻麻的黑色罪线,如同蛛网般狰狞。
“这颗黑心,留着也是污染人间。”“霍璟昭”指尖轻捻,赵强的心脏在掌心化作一团黑雾,而他的灵魂被硬生生从体内抽出,呈现出半透明的灰黑色,痛苦地扭曲着。
精瘦汉子早已吓得晕死过去,墙角的女子也因失血过多陷入昏迷。
祁缈上前一步,指尖凝出一道白光,打入女子眉心,暂时护住她的心脉。
“霍璟昭”看着手中挣扎的灵魂,眼中闪过一丝恶意的光芒。他屈指一弹,一缕黑色雾气注入那灰黑色的灵魂中。
“嗡——”灵魂剧烈震颤,瞬间膨胀变形。原本半透明的魂体变得漆黑如墨,双目爆发出赤红凶光,獠牙从唇间暴突而出,周身环绕着浓郁的怨气,竟是在一息之间,变成了一只等级极高的摄青鬼!
“吾既已回归,怎么能不给他们准备一点见面礼呢,你可不要让吾失望才好。”说着祂松开了钳制着魂魄的手,手一松,那摄青鬼便恶狗似的扑向躺在地上昏迷着的同伴,它用利爪剖开了同伴的腹腔,将五脏掏出,吃了个干干净净。
凶残至极。
“霍璟昭”微微挑眉,似是对自己一手造就的怪物很满意,随后他一挥手,漆黑的铁门立时出现在半空中,正是鬼门。
摄青鬼发出一声震天咆哮,化作一道黑烟,径直冲入门中。
见鬼影消失,“霍璟昭”才收回视线,随即将目光投向地上被开膛破腹的男人。
祂只是勾了勾手指,男人的魂魄便自肉体剥离,他已经知道了面前男人的可怕,魂体惊悚地拼命挣扎。
“霍璟昭”轻声一笑,用极为温柔的声音安抚,“别怕,吾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吾只是有件事要你去做。”
话毕,祂轻轻吹了口气,口中竟有一丝红色雾气钻入了男人的七窍里,男人顿时停止了挣扎,神情呆滞的冲祂鞠了一躬,随即朝夜空中飞去。
做完这一切,“霍璟昭”转身看向祁缈,掌心的血迹早已消失,仿佛刚才的剜心一幕只是幻觉。
“走吧,回酒店。”他语气平淡,好似只是踩死了两只蚂蚁。
祁缈看了他一眼,“你做了什么?”直觉告诉她,那红色雾气不是好东西。
“霍璟昭”摊手,“吾要作何,为何要告诉你?”
心知问不出什么,祁缈没有说话,只是弯腰抱起昏迷的女子。
“吾说,回酒店。”“霍璟昭”加重了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祁缈却像是没听见他的话,兀自往前走着。
“霍璟昭”双眼微眯,身子没动,却有一丝黑雾蜿蜒缠向昏迷的女人,竟是要取了女人的性命!
祁缈立刻闪身躲过,蹙眉看向祂,“她已经这般凄惨,好不容易能活命,你为何要杀她?”
“霍璟昭”不以为意,“你不是为了她才不跟吾回去的么,只要她死了,不就行了。”
祁缈冷笑,“怎么,堂堂地藏王难道是个路痴,非要别人带路才能找到回去的路?”
祂不知“路痴”是何意,但结合上下语境,勉强也能理解,“不,吾只是不喜旁人忤逆吾,祁缈,你别忘了,吾碾死你便如碾死一只蚂蚁般简单,之所以还留着你的性命不过是觉得你有些意思,杀了可惜,但吾也不是非留着你不可,明白么?”
“那你大可以杀了我。”祁缈淡淡地看着祂,眼底无畏无惧,“我现在就要送她去医院。”说完她转身就走。
“霍璟昭”自觉受到了挑衅,冷哼一声,身后已迸射出无数道黑雾,黑雾似爪,只要抓到猎物,便能在瞬间将其撕碎。
然,杀意升起的一瞬间,熟悉地酸涩感再次在心底蔓延开来,“霍璟昭”微微皱眉,想要无视,但酸涩逐渐转换为刺痛,再变成剧痛,疼得他单膝跪地,满头冷汗。
祂挥手,驱散黑雾。
黑雾鬼爪消失的瞬间,心痛之感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好像从来都没出现过。
“霍璟昭”咬牙。他就说那家伙为何会那般痛快把身体让给自己,原来是还藏着手段。也不知道他给自己的身体下了什么咒,只要他想杀祁缈,先受不了的反而是自己。
简直可恶!
祂深知自己是不能对祁缈做什么了,缓和了一会儿,起身跟在了祁缈身后。
有一点她说对了,祂确实找不到回去的路。
这让祂憋屈的不行,一边看着祁缈有恃无恐的背影,一边恶意的想:见面礼已经送过去了,先让地府乱上一乱,权当出吾心中这口恶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