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展开信,说实话,以前,我也没有收到过舒雨晴的信,但是,她的字写得真的好看。
信太长,全部引用的话,这一章就差不多写完了。
跟我向领导汇报工作一样,只说一二三点,因为各位读者也是我的领导。
舒雨晴在信中,除了先向我爹妈问好之外,第一点是把她和我的事说清楚。说她确实喜欢我,过去,现在,将来都喜欢。
第二点,学校谈恋爱是一场误会,她确实想跟我学英语,至于后来事情发展到那个地步,她家里没有半点为难我的举动。
全是那个秦校长所为。她读书期间写过好几封信给我,也被退了回来。
第三,参加工作后,她也找过我。但是,晓东为了工作,不谈恋爱,后来又找了领导的亲戚。自己也结了婚,但婚后一直不幸福,又离了。
现在没有小孩,希望能和晓东走到一起,即使是到四水来工作,她也愿意,她的父母也听由她选择。还有晓东的孩子,她也愿意。
她家的生活条件还好,父母可以帮她带小孩。
这就是她写信的三层意思。
最后,她写道:“伯父伯母,希望你们理解一个痴情女子之心,你们晓东是非常优秀的,有很多姑娘追求他,但是我一定是那个最爱他的人。
我走过弯路,但心一直在晓东身上,我听他说至少一年不谈婚事,要好好工作,我听他的,也没打过电话发过短信给他。
我是一个执着的人。希望你们跟晓东说说,如果他还喜欢我,我愿意等。如果他不愿意,或者你们也不愿意,我只好一个人过,遥祝他生活美满幸福。”
读完这封信,我半天都没动。
因为她最后一句话,说得很决断——如果和我不能走到一起,就是永远不再结婚。
想想舒雨晴,我也感觉在这个纷繁的世界,也只有她这份心是澄静的。
我走下楼。
从进门起,爹娘就望着我。
我坐下,我娘重新给我泡了一杯茶,问道:
“这个女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嘛?”
我说:“我也许解释不清,爹能解释清楚。”
我娘又望向我爹。
我爹说:“就是她喜欢晓东,从读书起就喜欢。”
我娘说:“那时候,我家三间土砖屋,晓东穿的衣服,有些都是用你的旧衣服改小的,她凭什么喜欢晓东?”
我爹说:“你也几十岁了。喜欢就喜欢,跟你住土砖屋有什么关系?”
我娘说:“好,她喜欢,那为什么要把晓东弄得读不成书,还要转学?”
我爹说:“她写清楚了,这是那个捧马屁的秦校长干的。至于转学,是汪校长为了晓东有个好一点的环境,是汪校长办的,人家又没逼 着晓东转学。”
我娘说:“她离了婚,眼看晓东一天比一天好,就又想找晓东了。”
我爹呢,还算个知识分子,他是理解舒雨晴写这封信的意思,便对我娘说:
“她说得清清楚楚,她也曾经找过晓东,只是晓东后来找了那个人,她才结婚。她现在也离婚了,没有小孩。”
我娘说:“我反正是一头雾水。总觉得不靠谱。晓东是个男的,离了婚,找他的要多少有多少。她一个离婚女子没人要了 ,又来找晓东。”
这种沟通,叫无效沟通。
我爹说:“晓东,你自己想清楚。爹呢,是非常尊重你自己的意见。”
我说:“让我想一想。”
我爹说:“要是凭我几十年的人生经验,这一个反而靠得住。”
我娘的脸一下就拉下来,狠狠地盯着我爹。
我爹也是积累了平生的怨恨似的,说道:
“当时找这个忆兰,我并不同意,是你极力支持,说她有个好亲戚。要长相没长相,要性格没性格。晓东也不坚定。怎么啦,还不是离了婚?
这一个说得多好啊。她从高中时就喜欢上了晓东。三间土砖屋怎么啦?人家才不嫌贫爱富。后来转学的事,她也写得清清楚楚。
不是她家的意思,转学是汪校长为了给晓东换个环境。
我跟你生活了一辈子,都是事事由着你,你是越来越猖狂,什么都要压着我。你读了几句书嘛?”
我想不到我爹平时不发火,发起火来吓人,吓得我娘不敢回嘴了。
我赶紧劝道:
“爹,你不要发火。这个事冷一冷,你们冷一冷,我也冷一冷。往远一点说,我提拔要在3月以后,外面没起火,家里绝对不能起火。
别人要说什么,娘呢,你就笑笑,只回一句话,婚姻由晓东做主。不要多说半句。”
我娘对别的不懂,对她崽当官特别在意,说道:“好,不说半句。”
我接着说:“舒雨晴呢,人品好,对我的感情是真的。这个,不管娘同不同意,我还是要说出来。二婚很重要,我也不想找个胡搅蛮缠的。
我32岁了,正是干事业的时候,在家庭上花很多的时间呢,事实上做不到。找个成熟一点的,经济条件好一点的,才能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上。”
我娘不死心,说道:“刘老师也找人来讲过。”
我点点头,说道:“我想过,觉得不合适。人与人不可能没有矛盾,真的找了陈馨,产生矛盾,我不能骂她,更不能打她,刘老师对我有恩。
恩情就是一座山,压在身上动弹不得。恩可以报,但不能用结婚这种方式来报。我可以帮陈馨的忙,但结婚却不是最好的选择。
你们不了解陈馨,她全身都是艺术细胞,跟乔忆兰是另外一种人。但本质是一回事。乔忆兰是要我天天守着她,怕别的女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个陈馨,我跟她结婚之后,她也会天天缠着我,要郊游啦,看电影啦,爬山啦,戏水啦。我在单位负责,哪有这么多时间?
最后是说我没有情趣,她就只好跟一些有情趣的人去玩。
我也30多了,读书读得多。自己有自己的思想。”
我娘问:“你还是喜欢这个姓舒的?”
我说:“刚才跟你说清楚了 ,休息一年,我儿子也有了,我怕什么?”
我爹说:“晓东,我听你说了这些,我就觉得你真的长大了。你这回,一定要依自己的内心。我跟你相处,最长不过三十年,短则几年十几年。我身体不太好。
你自己要拿稳主意,找个老婆,是一辈子的事,不仅关乎你一辈子,也关乎超超一辈子。有些人说得好听,真的到了一起,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结过婚的女子,可靠一点,她也知道婚姻不是闹着玩。”
我爹这话,明显是支持我找舒雨晴。
这时,外面有了车子的声音。
我娘说:“谁?”
我说:“旭哥,他带一个人来,以后给我当司机,我们单位还要买辆新车。”
我娘一听,立即精神抖擞。说道:“快去开门。”
打开门,旭哥带进一个人,那人开口就说:“郝局长好。”
见了我爹娘,也一口一声伯伯婶婶好。
我们把他们两人请到客厅,舒展手上提着两袋礼物,立即送给我娘,说道:
“没去买什么东西,几盒古汉养生精,两瓶人参药酒。”
我知道是旭哥指点的——我娘就相信古汉养生精能延年益寿。就是感冒也要喝两支,她说好得快。弄得我这个卫生局长尴尬。
我爹也爱喝人参药酒,这是我们本省产的一种酒,酒瓶里泡着一支人参。
我娘高兴,筛茶倒水上花生。
旭哥介绍,我以为舒展在家,原来他还在江左回家的路上,所以弄得这么晚才过来。
大家叙谈一番。时间也不早了,旭哥就带舒展离开。
我把他们送到门外,说道:“不远送了啊。”
折回去,我娘夸这个小舒会送东西。
我心想,如果真和舒雨晴成事,先叫她多送点古汉养生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