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失落感把她整个人都吞没了,她猛地转过头,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傅沉,干枯的手指紧紧抠着他的手臂,指甲隔着西装布料,仿佛要嵌进他的肉里。
“傅沉!你就这么对我?我可是救过你的命!要不是我,你早就没命了!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合起伙来欺负我?你要把你的救命恩人就这么丢开不管吗?”
她把“救命之恩”几个字说得特别重,这几乎是她能抓住的最后一根浮木了。
傅沉的眼神冷得像冰碴子,没什么起伏。
他慢慢地、一根一根地掰开苏瑶的手指,那动作里透着一股子不加掩饰的嫌弃,声音比外面的风还凉:“苏小姐,‘救命之恩’可不是你胡作非为的通行证。当初是你主动找上我,提出合作,说是要利用我对付宁南雪,条件是我帮你得到江廷琛。”
“现在呢?你的计划一败涂地,还差点把傅氏也给拖下水。是你先破坏了我们合作的基础,苏瑶,这个账可得算清楚。”
他顿了一下,看着苏瑶那张惨白得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脸,继续说道:“按照我们当初签的那份补充协议,因为你单方面的原因,导致合作出了这么大的纰漏,给傅氏集团造成了名誉上和潜在的经济损失,苏家需要赔付傅氏集团一笔数目不小的违约金。具体是多少,我的法务会派人跟苏氏那边好好谈谈。”
“至于你那些异想天开的计划,”傅沉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那笑意半点没进眼睛里,只有刺得人生疼的寒意。
“傅氏集团赔不起,也不想跟着你一起疯。苏小姐,你现在有空在这里跟我掰扯,还不如赶紧想想,回去怎么跟你父亲苏董解释。苏家要怎么承担这笔违约金,还有,因为你的‘功劳’,苏氏接下来可能要面对的,是华云和宁氏的联合商业打压。”
苏瑶踉跄着往后退了好几步,傅沉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大铁锤,不偏不倚地砸在她心口上。
她脑子里乱成一锅粥,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苏瑶踏进苏家别墅,客厅亮如白昼,空气却沉甸甸的,让人胸口发闷。
苏父铁青着脸坐在沙发中央,手里那个紫砂茶杯像是要被他捏碎了,手背上青筋突出。
苏母坐在旁边,眼圈红着,嘴唇动了动,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剩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气。
“爸,妈……”苏瑶的声音发紧,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侥幸。
回应她的是一声脆响——苏父将手里的茶杯狠狠掼在地上,紫砂碎片混着茶水茶叶,四下飞溅。
“你还知道回来!”苏父霍然起身,指着苏瑶的鼻子,手指都在抖,“傅沉的电话都打到我这儿了!伪造证据?栽赃陷害?苏瑶,你是想把整个苏家都赔进去吗?你的脑子呢?!”
“我去国外谈生意,你们母女俩就把家里闹得天翻地覆,他瞒着我给其他公司做投资?”
苏瑶吓了一跳,眼泪唰地就下来了:“爸!这怎么能怪我!都是宁南雪!都是她!她抢走了我的一切!廷琛……廷琛本来就该是我的!”
“住口!”苏父厉声喝止,“死不悔改!为了个男人,苏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你自己做的好事,还想赖别人?江廷琛是什么人?他能看上你这种心思歹毒的?华云集团是吃素的?”
“江廷琛都发话了,要联合宁氏告我们专利侵权!我们家那些技术怎么回事,你自己不清楚?真让他们抓到把柄,苏家就完了,你知不知道!”
苏父气得手指发颤:“还有傅沉!他刚刚又来电话‘关照’我了!当初我们苏家注资傅氏签的合同白纸黑字的条款,因为你干的蠢事,合作黄了!傅沉说了,你要是再敢去招惹宁南雪,他们不仅要我们赔违约金,还要把那份合同抖出去!到时候,我看苏家怎么办!”
苏瑶的脸瞬间没了血色,傅沉怎么能这么对她?
“爸,我……”她张了张嘴,嗓子眼儿里像是堵了团棉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苏母苏母,终于开了口,声音里透着一股子浓浓的失望和疲惫:“瑶瑶啊,这次……真的是你自己把体面都丢光了。我们苏家,虽然比不上家大业大的江家和傅家,但在商场上,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你怎么能做出这种……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来?”
她看着自己的女儿,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你太让我们失望了,真的太失望了。”
往日里对她千依百顺、百般纵容的母亲,此刻也不再站在她这边。苏瑶的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沉到了冰冷刺骨的深渊里。
苏父看着这个不成器的女儿,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几下,最终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疲惫地摆了摆手,语气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我已经决定了,从今天开始,停掉你名下所有的信用卡和银行附属卡,你在公司所有项目上的权限也全部收回。你给我老老实实在家里反省!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出这栋别墅一步!”
“不!爸!你不能这么对我!”苏瑶尖叫起来,这个决定对她来说,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没有了钱,没有了苏家大小姐的光环和权力,她苏瑶还算什么?
“这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苏家!”苏父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再这么错下去,谁也救不了你!”
说完,苏父看也不看她,转身就沉着脸上了楼。
苏母默默地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女儿,重重地叹了口气,也跟着丈夫上去了。
偌大的客厅,转眼间只剩下苏瑶一个人。
她看着满地狼藉的茶杯碎片,听着父亲冰冷无情的话语在耳边一遍遍回响,一股无法言喻的绝望和滔天的愤怒,像是火山爆发一样席卷了她。
她猛地转身,跌跌撞撞地冲回自己的卧室,看着梳妆台上那些平日里她最宝贝的瓶瓶罐罐,此刻却觉得异常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