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步走到涂山阮化作飞灰的地方,指尖拂过地面残留的黑紫色魔气,低声道:
“姐姐,今日妹妹已清理门户,还涂山一片清净。”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轻盈的脚步声。
涂山倩与涂山婉并肩走来,两人手中各提着一个玉瓶,瓶中盛着澄澈的灵液。
“姐姐,这是涂山的凝神露,快服下补补妖力吧。”
涂山婉将玉瓶递到她面前,语气里满是关切,
“方才在山巅看得我们心惊胆战,生怕你有闪失。”
涂山倩也点头,目光扫过黑枫林的断壁残垣:
“结界缝隙已彻底闭合,梦姬长公主与润玉龙君追着苍玦去了,想来不出半日,便能传来好消息。”
涂山霜接过凝神露,仰头饮下。
清甜的灵力顺着喉间流淌,瞬间抚平了体内翻涌的气血。
她望着天际渐渐散去的阴霾,轻声道:
“传令下去,封锁黑枫林,遣族人清理魔气残留,受伤的弟子送去丹房医治,护族大阵需重新加固,绝不能再让魔族之人有机可乘。”
“是!”涂山倩与涂山婉齐声应下。
风缓缓吹过,卷起满地红枫,簌簌作响。
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落,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黑枫林的魔气渐渐消散,空气中又弥漫起涂山独有的草木清香。
涂山霜立在林间,望着远方云雾缭绕的山巅,唇角终于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这场风波,终究是落幕了。
而涂山,也将迎来新的安宁。
终于出来了。
在涂山山门外的应溪看到了梦姬与润玉裹挟着一缕浓重的魔气飞出,
眼中寒光一闪,足尖猛地蹬地跃起,身形如一道青影追了上去,口中冷声喝道:
“苍玦,是时候该了结你了!”
沙沙作响的竹海上空,一道黑影正拼尽全力疾驰,周身魔气翻涌得愈发急促,正是被梦姬与润玉逼出涂山的苍玦。
他此刻附身的苏昀卿尸身早已布满裂痕,每一次瞬移都牵扯着残魂剧痛,
可身后那两道流光紧追不舍,莹白剑光与水色龙影如影随形,逼得他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苍玦只顾着回头怒骂,全然没察觉到侧方袭来的凌厉劲风。
“砰!”
应溪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他身侧,掌心凝聚着精纯的灵火,狠狠一掌拍在苍玦的后心。
那灵火专克魔族阴邪之力,甫一接触便灼烧得魔气滋滋作响。
苍玦惨叫一声,只觉残魂都要被震散,失控的身形直直坠向下方的竹海,压断了成片的翠竹,重重摔落在地。
苏昀卿的尸身摔在地上,一缕黑气从尸身残骸中窜出,正是苍玦的残魂。
他此刻已是强弩之末,连凝聚身形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在地上翻滚挣扎,发出怨毒的嘶吼:
“应溪!你竟敢……竟敢帮着外人对付我!”
应溪缓缓落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团黑气,眼底满是冰冷的恨意:
“叛徒?你勾结涂山阮祸乱涂山,残害同族,才是魔族真正的败类。
当年你为了夺取魔晶,屠全族的血海深仇,今日便一并清算!”
话音未落,梦姬与润玉也已落到竹海之中。
梦姬手中银剑轻抬,天界仙泽倾泻而下,将苍玦的残魂牢牢困住,使其无法遁逃;
润玉则手持秋水剑,指尖水泽流转,在四周布下一道水幕结界,彻底断绝了苍玦的生路。
苍玦看着三面合围的三人,残魂剧烈地颤抖起来,语气里终于染上了一丝恐惧,尖着嗓子嘶吼:
“长公主饶命!我愿交出所有魔族机密,只求留一缕残魂苟活!”
他一边语无伦次地哀求,一边死死盯着面前的应溪,浑浊的魂体里骤然闪过一丝清明。
眼前人掌心的灵火虽克制魔气,可那灵火之下隐隐透出的魔威,沉凝霸道,绝非一个魔族旁支子弟能拥有。
那是一种久居上位者才有的威压,熟悉得让他魂体发颤——是魔尊!
心头的惊悸刚翻涌上来,苍玦的喉咙里已经憋出半声
“你不……”,却连完整的字眼都来不及吐出口。
“聒噪。”
“应溪”冷嗤一声,眼底掠过一抹睥睨众生的戾色,根本不给他开口拆穿的机会。
宽大的袖袍猛地一挥,一股磅礴的魔威骤然席卷开来,瞬间压得苍玦的残魂蜷缩成一团,连挣扎的力气都被抽干。
暗紫色的魔纹如毒蛇般从他掌心窜出,泛着冷冽的寒光,
死死缠上苍玦的残魂,每一道魔纹都像是一把锁,将苍玦的魂体勒得几乎溃散。
苍玦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将自己硬生生拽入对方袖中,
魂体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他想嘶吼,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吞噬。
不等梦姬与润玉有所动作,“应溪”周身魔气翻涌,化作一道玄色流光,
快得如同鬼魅,眨眼间便消失在竹海之上,连一丝魔气的痕迹都没留下,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竹海风声簌簌,卷起满地翠竹碎屑,方才的威压与戾气消散殆尽。
梦姬垂眸收起秋霜剑,天界仙泽缓缓敛入掌心,语气平淡无波:
“魔族内务,本就该由他们自己解决。”
润玉颔首,指尖轻捻,水幕结界如潮水般退去,秋水剑归鞘时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响:
“苍玦落入他手中,可比死在我们剑下要难熬得多。”
两人相视一眼,不再多言,同时朝着躺在地上的苏昀卿尸身走去。
那具躯体早已不成模样,四肢以扭曲的角度弯折着,
方才从高空坠落时撞断的骨骼刺破皮肉,森白的骨茬混着乌黑的血污露在外面,看着触目惊心。
苍玦的残魂强行附身时,根本不顾忌凡人肉身的承受极限,狂暴的魔气早已将这具身体的经脉寸寸撕裂,
皮肤表层布满了蛛网般的黑紫色纹路,那是魔气侵蚀后留下的痕迹。
残存的衣衫破碎不堪,紧紧黏在溃烂的皮肉上,
周身还萦绕着未散尽的淡淡魔气,每一缕都像是在啃噬着这具早已失去生机的躯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