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间，天阳派了人打起十二分精神盯着忘川的院子。
可他却一直待在院子里，看看闲书。
青姑娘无事就在他那儿待着，或打坐调息或与他争吵。
一连几天，风平浪静。
天阳报给秦屹，也有些感叹，“她们两个真坐得住，一点儿也不觉得无聊，一待就是一整天。”
有其父必有其女。
秦屹脑子里闪过这句话。
不聊他们，秦屹问逐月最近盯着的地方有没有新的消息。
逐月一一回禀。
天上仙没什么特殊发现。
信王府那边说世子妃最近身体不大好，其他也没什么异常。
工部秦望那边，实权越来越大，新上任的工部尚书几乎被他架空。
安王那边没有异动，最近就是忙着接待荆林族的乌南王子。
疏月园也没异常，乌南王子整天在街上闲逛。
至于那个会驭蛇的姑娘，倒是悄悄来过内城好几次，每次都会走到信王府后门，然后再离开。
至于北凉使臣，逐月看了眼自家主子，道：“景王天天进宫见陛下请赐婚，还来过王府几次，说要找青姑娘算账。”
“云玄那边呢？”
“云玄公子伤势好些了，上次问过，他应该这两日会回京。”
正说着，沈渊就带着云玄从外面进来了。
秦屹看着沈渊，诧异道：“你今日不是要去下聘吗？”
“下完了，早就说好了，不过走个过场，东西抬过去就行了。”
“日子定了吗？”
“十月初七，母亲去护国寺找大师算的，还有三个月。”
秦屹也替他高兴，“恭喜了，果然被你抢先成亲了。”
沈渊拱拱手，找了个椅子坐下。
秦屹看着云玄，面色红润，身形也不像之前那般清瘦，凹陷的脸颊也饱满起来，“你受回伤，怎么还胖了？”
沈渊笑道：“上官小姐给他安排的补品顿顿吃着，能不胖吗。”
“她对你的救命之恩倒是上心。”
云玄脸色有些不自在，上官毓灵这次见着比第一次在山洞里的时候大胆了些。
这段时间她都待在庄子上照顾他，名声竟是一点儿不顾了。
云玄还是有意识的在和她保持距离，一直不冷不热。
没搭话也找了椅子坐下。
秦屹道：“青青问起你好几次，你一会儿见见她？”
云玄还不知道这事，“她回来了？”
秦屹点头，“忘川也在府中。”
云玄蹭一下站起来，面色凝重，“他来做什么？”
沈渊也收起了笑脸，“你之前没跟我说。”
秦屹示意他们坐下，不要紧张。
“忘川与想象的有些不一样，青青整日和他在一起，变化很大，你一会儿见了就知道了。”
云玄根本坐不住，“我去找她。”
云青正安静坐在忘川院子里一脸平静调息打坐，忘川躺在廊下的摇椅上吹着风，脸上盖了本闲书打盹儿。
岁月静好，父慈女孝。
云玄走进来都愣了一下。
记忆中，云青见到忘川从来没有这么冷静过，忘川也从来没有这么慵懒过。
以至于云玄甚至想把那本书拿下来确认那到底是不是忘川。
两人都闭着眼安安静静，鸟儿在树上偶尔叽一声，云玄安静坐在院中石凳上喝着茶等着云青醒过来。
坐了快半个时辰，两人都没反应。
云玄又回了书房。
一脸复杂坐在沈渊旁边。
“是变化挺大。”
云青没有趁忘川打盹动刀，已经令云玄意外了。
秦屹见他回来，说起了正事，将逐月查到的消息都告诉了他们。
云玄低眉沉思，“信王府我进不去，只能靠你们查，荆林族这边我会试着接触，浮光坊我也会去看看。”
说完正事，沈渊终于逮到了机会问云玄，“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见母亲让她确认你的身份？她去了趟云州以后可确定你死外边了。”
云玄也没多想：“再等等吧，如今事情多，过两日再去。”
沈渊也不逼他，反正母亲现在忙着他的婚事，也没空伤心，不差这一会儿了。
正说着，宫里传来旨意，承元帝宣秦屹进宫觐见。
沈渊道：“怕是为了联姻之事，最近朝中不少官员都在劝陛下赶紧赐婚，毕竟一场婚事能保边关数十年安宁，而且姝华公主还愿让步，与人共享王妃之位，这确实不好拒绝。”
云玄道：“青青不会同意的。”
“我知道她不会同意，我也不会同意。”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进宫再说吧。
他不愿联姻，难道还能绑着他不成？
程松见秦屹起身，为难补充了一句，“陛下还宣了云青姑娘一起。”
宣了云青，那就是要劝她接受了。
秦屹蹙眉，“见她做什么？她最近身体不好，就不去了，本王亲自替她去给父皇请罪。”
程松更加恭敬，“王爷，这是陛下的意思，陛下知道云青姑娘在王府，特意交代了，要一起见。”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不去就是不给承元帝面子了。
那基本上云青这个儿媳妇也当不成了。
…
御书房内，秦屹和云青站在殿中，恭敬垂首听承元帝说话。
“云青倒是很久没进宫了，最近在忙什么？”
“回陛下，不过一些小事，不值得说给陛下听。”
态度端正，规矩得体，宫里也没白待。
“上次的地藏经，你费心了。”
“是云青应该做的。”
“你性情柔顺，乖巧懂事，想来屹儿的母后也是十分喜欢你的，朕有意为你们赐婚，你意下如何？”
“谢陛下，全凭陛下做主。”
承元帝很满意她的听话，舒心道：“好，沈渊也要成亲了，你们的婚事也办一下，一起热闹热闹。”
秦屹跪下行礼，“儿臣谢过父皇成全。”
“呵呵，既然如此，朕也有一事要与云青提一下。”
秦屹心头一跳，接过话道：“父皇，青青什么也不懂，父皇问儿臣便是。”
承元帝皱眉，“你先闭嘴。”
又转向云青，循循善诱，“云青，你是个聪明的姑娘，应该知道朕想说什么。北凉请求联姻，是为两国安宁，确实是好事，姝华公主也愿让步，愿意与你平起平坐，屹儿中意你，朕自然也不会拂他的意，你可愿与姝华公主共侍一夫？”
“父皇，儿臣不愿意！”秦屹直接拒绝。
“没问你！”承元帝怒目圆睁，“由不得你愿不愿意，联姻之事你又不吃亏，却可以带来边境数十年太平。”
云青早有心理准备，抬眼看着承元帝，问道：“陛下，如何平起平坐？府中以后听她的还是听我的？府中正院是她住还是我住？”
“娶回去了，一切自然由屹儿安排，他自然不会委屈你。”
“那姝华公主呢？一国公主，和平使者，自然也不能委屈她。”
承元帝脸冷了下来，“所以，你不愿意？”
云青直视承元帝的眼，心里也存了气，直白道：“是，我不愿意，我喜欢他，只想独占，别说他要娶别人，便是他多看别的女人一眼我都会不高兴，如何能与人共享？”
秦屹忍不住拉住她的手，觉得她这样霸道的样子也实在可爱。
“让你在宫里学的规矩都白学了吗？屹儿出身皇室，三妻四妾是平常，你如此善妒，怎能为妻？”
“我对他一心一意，他为何不能对我一心一意？我喜欢他，喜欢到可以为他献出生命，只想他属于我一个人，怎么就不行了？”
“放肆！”
“父皇，儿臣早就说过，只要她一个。”秦屹怕她惹怒承元帝，将她挡在身后，眼神坚定，“儿臣是打赢了仗，不是输了，为何要被逼着娶北凉的公主？儿臣杀了北凉多少人？他们的公主嫁给我又是安的什么心？儿臣可不敢把北凉的人放在府中。”
承元帝沉默了。
秦屹与北凉打了十几年，北凉皇室死在他手里的也不是没有，萧英然与他更是死对头。
如今费尽心思要把姝华公主塞给他，确实值得怀疑。
看着殿中两人，沉着脸，“她如此不识大体，看来宫中规矩也没有用心学。”
云青也有些烦了，气势冷厉起来。
秦屹察觉到她不高兴，将她挡了个严严实实，替她辩解：“父皇，她学规矩十分用心，吴嬷嬷也是知道的。”
承元帝道：“既然没学好，便留在宫中继续学吧。”
秦屹正要开口替她拒绝，只听云青冷道：“不用了，我不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