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客栈，发现今天镇上格外安静，行人都行色匆匆的。
路过一家古董店时小六走了进去，在里面选了一块空白的玉牌。
张启灵并不是多话的人，他看着小六一路走一路拿着个小刀在玉牌上画着，连路都不看，皱了皱眉只得扯着他的衣服给他指方向。
“好好走路。”
“没事摔不了”小六依旧专注着手上的动作，同时满不在乎的回答，毕竟就算撞了墙那也是墙倒不是她倒。
张启灵装作不经意的问，“这是什么”
“平安符”
张启灵顿了顿，“你……”，他想问是给谁准备的？又有点说不出口。
“怎么了？”小六抬头看向一旁的小孩。
张启灵摇摇头，“没什么。”
小六看了看张启灵远去的背影，皱了皱眉，将玉牌上最后一笔添上，舒了一口气，拿着牌子端详片刻，这才收了起来。
转头发现卖糖葫芦的，花钱拿了一支，这东北的糖葫芦就是比长沙的大串。
小六拿着一串糖葫芦招摇过市的时候，就跟拿着一串红色的树枝一样。
快走几步，追上了张启灵，这小孩闹别扭的时候也这么让人叹息，这都走了半天了，也没见他离她有多远，控制在小六只要快走几步就能追上的距离。
“来，给你。”
张启灵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糖葫芦惊了一下，他不是没见过糖葫芦，但是他从来没买过。
他曾经看见过，小孩子缠着大人要糖葫芦的情景，那是张家的小孩做不出来的动作。
他现在还记得，小孩得了糖葫芦后，咬了一口，就笑眯眯的对他的家长说：好甜。
在张家只有过年才会发糖，因为甜只会消磨人的意志，耽误练功的进度，吃了甜的东西，苦的东西就会格外难以下咽。
“接着。”小六笑着催促他接下。
“谢谢”
张启灵接过糖葫芦，低低的道了声谢。
小六疑惑，“怎么只拿着，不尝尝吗？”
“.......”
张启灵看着小六，也许是对方的笑容太过耀眼，让他不由自主的听了他的话，凑近糖葫芦最上面的那颗果子。
轻轻的尝了一口：好甜
真的很甜。
看着那颗被他咬了一口的果子，张启灵将它取了下来，塞进嘴里，然后将糖葫芦递到小六的面前。
小六笑了笑拒绝了小孩的分享，“我不吃，给你买的，你要全部吃完哦！”
这时两人路过牛马市，小六拉着张启灵就过去了。
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小六买了一匹骡子，骡子好啊！
比马便宜，还比驴拉得重。
临走老板还送了小六一辆板车。
小六悠悠哉哉的坐在板车上，和他身上的穿着一点都不搭，张启灵总觉得像小六这般的人物，应该坐的是前朝那种几匹马拉的大马车。
张启灵沉默的在前面赶车，离牛马市有一段距离后，他突然出声问小六。
“你认识那个人吗？”
“谁？”小六一脸茫然的睁开眼，没反应过来小孩问的是谁。
“那个卖骡子给我们的。”
这匹骡子那个老板一开始可是喊了个高价，结果看清小六的脸后，神色明显不同还主动降了价，临走的时候还送了张板车。
“哦，他啊.....”小六拉长了音调，就在张启灵以为他要说什么时，他却摇了摇头，“不认识。”
如同被提上来的心，又被人踩了回去，张启灵气闷的不想理小六了。
结果小六却一路走，一路叫停，一路买。
直到又停到一家衣服店时，张启灵喊住了小六。
“我们昨天才买了衣服。”
“那哪够啊！”小六笑了笑扒开他抓着她衣服的手，转身走了进去。
张启灵坐在车辕上看着小六和掌柜的比划了几下，还对着他在的方向指指点点的，那掌柜了然的点点头，转头吩咐了伙计几声。
这次等的时间略久，等小六再出来的时候，手上拎着两个很大的包袱。
小六将包袱放在车上堆放好，翻了翻那几个大包袱，对着赶车的张启灵说，“好了，这下齐全了，走回吧！”
说完小六就跳上了板车。
两人赶着骡车走出了镇子，张启灵才问出心中憋了很久的话。
“小六，为什么买这么多东西？”
小六随口作答，“这不是快过年了吗？下着雪也不方便出来。”
小六背靠在车上那一堆东西上面，抬头望着天空纷纷扬扬的雪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骡车的速度比张启灵一个人走路，明显要慢了很多，这一路小六都没有再消失，而是一直躺在车上看下雪。
“真美啊！南方可看不到这些。”
“.......”
张启灵偏头看了他一眼，雪花掉落在小六的身上，脸上，睫毛上，低低的应了一声，“嗯”，确实很美！
回了张家古宅。
站在院子门口，小六跳下车就告诉张启灵，她要休息一段时间。
张启灵连忙下车拉住她，“要休息多久？”
小六难得沉默了，“不知道！”
她杀人了，一些本不该她杀的人，镇上保安队和宪兵队死了个干净，破坏了规则……
张启灵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小六的休息和他理解的可能不一样。
“我还能再见到你吗？”他的声音微颤，他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虽然早有准备，分开的时候胸口还是有些不舒服。
“当然”
小六笑着拥抱了他一下感觉他浑身僵硬很快就退开了。
“等我醒了，就来找你玩，好好照顾自己。”
“好”
小六催促他快点进去，“把车赶进去吧，这些可都是我给你的礼物。”毕竟有些东西可不能弄湿了。
张启灵定定的看了他很久，才转身去赶车，他以为如同族人离开一样，小六离开他也会接受得很良好。
等张启灵赶着车进去后，小六就转身往外走，每走一步身影就变淡一分，十步后彻底消失在空气之中。
小六没看见原本进去了的张启灵又走了回来，看着他慢慢的消失，才知道那个叫他小官的鬼怪真的离开了。
心里有点不舒服，他不懂这种情绪，有点像发现养的小黄鸡第二天醒不过来了一样的感受，闷闷的不舒服。
不过没事，小六不是小黄鸡，他是厉害的鬼怪，如果他不回来，自己可以去长沙找他。
他也想去长沙看看，小六口中的天天抱着刀的黑背老六和总是絮絮叨叨的白姨。
晚上的时候他特意让自己不去想小六离开的事，转而拆起了小六买的那些东西。
在最后的那个装着春夏秋季衣物的包袱里，他发现一块玉牌，配着好看的红色璎珞。
是那块小六一路走一路刻的玉牌。
小六说：是平安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