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说我在这个瞬间被惊吓到失神什么的,我都不会反驳半个字的好吧。
干嘛干嘛?
突然这么激动干什么?
不是一般的激动。这老家伙是真真实实地在我传完话的一瞬间就暴起了。
是真正意义上的暴起了。
直接跳起来按住我肩膀的那种。
粗壮的手腕怕是都没反应过来要做些保留吧。
鸦羽在一瞬间就传出了增幅抵抗的讯息。
天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控制住鸦羽不要过度发挥增幅的效果而把这老家伙弹开。可他现在这样的行为……
我不理解。
很不理解。
任凭我怎么扭动,这老家伙就跟卡住了一样没有动静。
先前那种激烈到过分的态度就不说了,现在这一副很懊恼又像是联想到什么一样的表情又是怎么回事?
“呃。你能不能不要这样看着我。”
“你不会是要变身了吧?”
“而且那不是我说的,是球球叫我传达的呀。我哪知道什么变不变的?”
很费解。我感觉我聪明的小脑瓜都要冒烟了。
好在,我的使劲扭动还是能让这老家伙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卸了点力气下去。
要不然我到现在还得被他按在那火堆边上呢。
“哦,抱歉抱歉啊。一不留神。”
啧。又是那种皮笑肉不笑的虚伪笑容。
看得出来,这是这老家伙的拿手绝技了。
当初在他那小院里,捏得我手上生疼的时候,也是这种笑容拿出来应付我的。
那我当然是不服气了。
且不说这俩玩意就把我当传话筒,单单就是那些对话,怎么看怎么都有问题。
“我说,老家伙,你到底怎么了?”
“球球你也是。”
“你们是达成了什么微妙的协议吗?”
我记得他们之间经过我的对话内容主要是,圣女守卫人类的职责,对教廷的控制和从来没有变过?
变过……什么?
大概是守卫人类的决心之类的?
啊?
就这么个守卫法?
让人祭祀?
让人在大军出征前作为那些虚无缥缈仪式的道具?
这就叫做守卫人类?
这果然就是我熟知的,恶毒女配必然会做的事情吧。
可,这不太对吧?
而且为什么,球球你是一副“我什么都知道,但你不要问我”的耍帅脸?
「解答:不关你的事。玩你的去。」
“你说什么?!”
我真是要给气疯了。
好歹我才是生命辅助程序的持有人吧?
好歹我才是在这个世界冒险生活的主角吧?
好歹,我才是大人吧?!
玩你的去?
玩你的去?!
这就是你对大人说出来的话?!
“吓我一跳。”
“我说你这精灵,能不能别动不动就龇牙咧嘴的?你这形象未免也差得太多……”
「交流:确实。」
「另,记录:形象丑陋,动作粗鄙。恶行加一。」
“你……你……”
“你……什么?”
“你们两个不要太过分!!”
曾经我说过,转转转神拳之下绝对不会有任何一个幸存者。只有哭天抢地的嚎叫,风云变幻的本质,才是能配得上我转转转神拳的威名。
如今,我只是在兑现这个说法的真实性罢了。
“臭小子!!”
“你跟球球两个在我的耳边双重奏,拿我当传话筒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居然还敢嫌弃姐姐我的形象?!”
“嫌弃是吧?”
“嫌弃是吧?!”
“来啊,那姐姐我就让你嫌弃个够!!”
“喂喂喂,你不要乱来啊。放开我啊!!”
惊人的惨叫爆发在山林之间。
要不是幽静的树林时不时会有些动物的嚎叫,还有这层层叠叠的树木本质会有的一定程度的遮挡,我觉得就他这种惨绝人寰的叫喊声一定会吸引来很多麻烦。
但你觉得我像是会考虑这种琐事的人吗?!
知不知道出口恶气的爽快感才是这世间最无可替代的真理啊。
哼。
看这老家伙还敢对我口出狂言不?
本来心情就不好,还变着法地刺挠我。
该。
我反正是两手一丢,当什么都不知道了。
什么苦大仇深?
什么表情扭曲?
跟我有关系吗?
“你你你,你居然用这……”
“你什么你?我告诉你,老娘就这个形象。不服也得给我憋着。”
“这就是拿我当传声筒的报应。”
“要总结要结论,你俩就不能换个方式?非得经过我?”
“哼。”
可恶啊。
到现在这个时间了,我的脑瓜里还在左右回荡着你俩的声道。知不知道再聪明的小脑瓜也会处理不过来你们同时的叽叽歪歪的?
气得我只能靠自己再甩甩脑袋,靠着些许的灌风,才能让那些回荡的声音有些许的平静。
“反正,你俩说了这么多,就是现在的人类这么魔怔,都是那个圣女搞的鬼?”
“那我说的有什么错?”
“不就是这块地头的大boss 嘛。”
“你那脑袋是塞炉灰了啊?你这理解能力怕不是在山上呆傻了吧?”
这老家伙居然还不满意起来了?
还敢给我口出狂言?!
当然,在我转转转神拳再预备的瞬间,这老家伙就赶紧封住了他的嘴巴。甚至连喘气的声响都没点胆量再散发出来。
除了球球还在唉声叹气连连摇头外,我的心情还是有些恢复的。
毕竟也算是得到了答案。
就像我说的,我的目标只是找到小喇叭,然后跑路。还有就是……
呃。
不管怎么说,这个王国的人类是如何生活,又是在这样的家伙的统治下,都与我无关。
本来就算不上是多美好回忆的地方,能少掺和就少掺和。
给小喇叭抓出来,找个好人家收养她,我也好乐呵呵地重新上路。何乐而不为呢?
或者说,这才是我的理想生活啊。
看看我现在,每天都提心吊胆的不说,精疲力尽更是家常便饭。这大概就是我躺在病床上十几年没有自食其力的报应?
那这也太残忍了吧。
胡思乱想着,我已经准备爬上板车去了。可是,那老家伙还是很不满意地又开始嚷嚷了。
“喂喂喂,说好了我驾车你守夜。你这……”
“我不管。这边交给你了,姐姐我要去睡觉了。”
“或者说,你就甘愿看着我在天亮后的潜入行动中,因为精神不足犯错连连而被逮住,你就开心了?”
“咦。想不到你是这种人……”
“行了行了,我守夜行了吧。真不知道你这精灵哪来的这么多歪理。”
老家伙是很不满。
可他又能怎么办呢。
只要我先手抢占了高地,别人就拿我没办法。
就算有办法,我也能打到他没办法。
这套逻辑真是在任何时候都能救我于水火。
真不愧是金玉良言呢。
随他嘟嘟囔囔去,反正我是乐呵呵地爬回我在小板车上的皮毛窝窝里了。
毛皮堆里并不温暖,可也不会有那样寒风阵阵的体感。
整体上来说还是不错的。
寂寥的夜晚,幽静的树林。
就算偶有些响动,也就是风卷着嬉戏地路过。
卷动着树林里的一草一木,也卷动着木柴在微微火苗里的噼啪作响。
还有就是……
“喂。你真的已经决定了?”
“明知道危险,还是要进去?”
还是那个絮絮叨叨的老家伙。
我没有翻身。
本来就背对着那里,一切的景象都不在我的视线范围内。可那微微火光的映照,显现在密林部分的虚影是那样轻微,却又实实在在地在那里。
沉默,在我与他之间的空间里来回地游荡。是我的态度,也是我的回应。
“唉。随你吧。”
翻动火堆的噼啪声,很快就盖过了他的那声轻叹,还有他终于放下的酒袋。
同样被盖过的,还有我愈渐静止的思绪。
“Natten, du er for uhyggelig.”
“Natten, du vil aldrig forsvinde.”
“hun forsvandt alene som en tyv sidst om aftenen.”
“En dag er jeg sikker pa, at du kommer tilbage i god behold.”
似乎在我的意识最后,泉源将要随我一起,陷入到寂寥的模样前,我只听到一些模糊又低沉的歌声。
就那样伴随着寥寥起舞的火焰,一起舞动着。
直至,消失在无光的深渊里。
……
「提示:醒了的话,就快点的吧。」
睁开眼睛,还是那样幽幽覆盖的黑幕丛林。
唯一有些不同的,也就是那林叶间隙穿透过来的一点点泛白,在提醒着现在的时间。
应该是过了不少的时间才对?
这样朦朦胧胧的状态,该是如我所愿的状态才对吧?
「提示:现在是望间月四刻。」
「另,提示:矮人正在打盹。如你所愿。」
我知道我知道。
为着这样的状态,我可是提了好早的时间就让自己慢慢清醒过来。
省得皮毛堆里的温暖会继续纠缠,而让我的精神失去了挣扎的勇气呢。
撑起身体来。
只是,刚刚告别还有些晕乎乎残留的脑袋,就突然地被灌进来一大口冷气,确实不是什么良好的早起体验。
只能说,我现在应该是能懂一点矮人们那么喜欢毛皮玩意的心情了。这从头蒙到脚,能在柔软又温暖的毛皮堆里打滚就是舒服呀。
嘶……真冷。不过,也多亏了这口冷气,能让我及时地清醒过来。
还是抓紧时间做好计划好的安排吧。不然,我干嘛要顶着这夜晚的小尾巴都能有的,如此冷冽的空气,从温暖的毛皮堆里爬出来啊?
不就是为着这个嘛。
挥手之间,那已经奄奄一息的小火苗又开始重新焕发出生机。
跃跃地舞动刚要开始,就被我早有准备地按了下去。
温暖又平静,才是我现在最想要的。
也是最不会吵醒这老家伙的。
呼。这样就好了吧?
问心无愧。
只要这样就好。
“也许我不能面面俱到。”
“也不够独立自主。”
“但无论如何,我行走在这世间,不会做那些问心有愧的事。”
“所以,接下来的路,你不需要再跟我走了。”
我轻轻念叨着。
平静着自己的内心的同时,也算是给自己的内心,一个交代。
将那厚厚的毛皮覆盖上去。
宽阔的身体倚靠着大树。偶有粗重的喘息,却没有震天的呼噜。
他应该只是略微打盹,但,这样就好。
毕竟,接下来的那些危险,不是你的。
好了。剩下的就该我了。
只能说,我的行动能力还是可圈可点的。尤其是打定了主意后的行动,一切都可以做到在安静却有序地进行。
该准备的准备,该魔改的魔改。
我在板车后面展开的行动,也依然是一片安静的模样。但不妨碍我干得热火朝天。
呼。可真是辛苦我了。
可以说,这短短的时间里,没有一刻是被浪费的。我甚至为了这些魔改嗑掉了整整一箱子的奇怪味道的蓝色药水。
你懂的。
呛得我呼吸都急促了好吧。
不过,当我装好最后一根箭矢,捶着自己酸疼的肩膀站起身来的时候,那逐渐扩散开的泛白天际就是对我努力的最好证明。
系好腰间的小包,穿戴好鸦羽的全套,最后再背起我的家伙们。只是在肩头没了那些包裹的位置后,弓弩箭筒的安置反而是松快了。
然后就是这柄剑了……
所幸,魔改的部分里就包括了对它的安置。只是希望醒来的矮人不要太在意我随手扯了他几条毛皮用来改造内衬的这种小事。
反正我已经在内衬的腰后腾出一个位置了,从结果上来说是很好的。
连属缀合的微微颜色并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折。
又或者说,是我没有让那些颜色掀起太大的波折?
但,不管怎么说,我所有能想得到的工作,到这里也就全部结束了。
至于剩下的嘛……
装好装好。
呃。命名上的……精灵剑就精灵剑吧。
反正一时半会地,我也想不出来什么能让球球不会翻白眼的名字。
简单点,也挺好。
好了,装备齐全。
剩下的,自然就是我的时间了。
扔出的箭矢还未落地,我的脚步就已经向前突进。转瞬间,那抹火焰律动的光芒就在我的视线中彻底消失。
大片的密林还沉浸在黑夜的沉睡中。
仅仅是天际的那些泛白当然不足以让这些幽黑的密林得到改观。
当然,也不足以发现我在这其中的左右疾驰。
几乎是立刻的,我就已经看到那些剩余的密林部分。
站立在这并没有什么美好回忆的林间小坡,那依然沉浸在三分黑暗里都不足够隐藏其华美的巨大城门,就已经在我的视线里了。
满地的狼藉还是在那里。
准确来说不能再叫做狼藉。
毕竟那些剩下的,没有任何生命可言的残躯已经被处理过。堆放在一起的模样,如同一座座鲜血的图腾。实在是让我作呕。
面对作呕的东西自然是要用无情的业火来予以纠正。如何学会对生命的尊重,如何学会做一个正常的人,这就是你们首先要面对的洗礼。
积蓄已久的火红早就按捺不住自己的跃动,争相嘶吼着袭向那些让人生厌的罪魁祸首。映照的惊恐面庞下,也呼应着那硕大都城里的隆隆大声。
呵。警报的速度倒是挺快。
现在,是时候让姐姐来检阅一下你们的水平了。
「提问:这就是你的计划?」
“那不然呢?”
“或者你要有更好的计划也可以提出来?”
没有再等球球那些苍白的说辞。
我已经决定,要在这被凿开而可以制作出宽广平阔的土地上,在这矫正着错误的熊熊烈火上,我将面对那华美的王都正门,做出这世间最绝丽的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