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测到宿主达成相应条件,现归还寄主部分记忆。】
仿佛有人打开的记忆的闸门,澄柒久违地感受到了脑海被突然的庞大信息填满的胀痛感,那是陆遇安尘封的记忆。
喻安第一次发病被送往和安医院是在五年前,彼时陆遇安已经是和安医院首屈一指的外科医生了。
喻安的病情其实也算不上什么难治的罕见病,只是陆遇安还没见过所以主动接手过来,那是喻安的身体状态还不太合适接受手术,所以就暂时在和安医院住了下来,与作为管床医生的陆遇安也渐渐熟络起来。
原主到底还是年轻人,把握不好和患者相处的界限,尤其是像喻安这种一住院就很久的人。
徐茹祎是第一个发觉原主和喻安关系过于亲近了的人,多年的经验也让她立刻选择提醒原主和患者保持距离。
但那时的原主很自信:“徐姨,他又不是什么难治的患者,等他出了院我们还是可以做朋友啊!没差别的,你放心!”
她从没想过,她只能尽人事,而这世间大多数时候还是要听天命的。
当年那场手术因为徐茹祎想要更加万无一失,找姜尚商量组建了一个豪华的阵容。
陆遇安主刀,姜尚和方知顾做助手,麻醉师也是当科长,器械护士自然是徐茹祎本人。
手术异常的顺利,期间陆遇安还说可以将录像留作教学使用,还说喻安的每条血管都长得特别标准,仿佛是解剖图解的等比复刻。
所有人都放下心,包括一直以来最紧张的徐茹祎也是这样的。
陆遇安完成了一切操作,只等体外循环机的血液被输回体内再关闭胸腔,她往一旁退了退,那些同样也可以不需要她来完成,姜尚最心疼她这个小徒弟,所以一早接下了后续的工作。
正当她准备离开手术室时,心电监护仪发出一阵刺耳的鸣叫声。
陆遇安猛地回头,手术台前的人忙成一团,所有人都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出问题,一边稳住患者的生命体征,一边复盘刚刚操作寻找原因,但一连确认几遍,喻安的情况越来越危急,他们也没找到问题......
“他是不是鱼精蛋白过敏?”
陆遇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几个人都是很有经验的医生,立刻意识到这个猜测是正确的,一针抗过敏药打下去,可是过敏源早已顺着血液弥漫在身体各处,最终喻安还是死在了手术台上。
姜尚宣告喻安死亡后,徐茹祎立刻回头看着陆遇安一眼,她就站在那里,目光随着盖着白布被推出去的移动床移动。
好像她并没有因为那个人有什么触动。
“陆医生,你叫遇安,我也叫喻安,我们还真有缘啊!”
“陆医生,其实我还有个双胞胎弟弟来着,上次你见到那个就是,是不是被骗到了?”
“安安,要不你也来叫声‘哥哥’来让我听听?我家没有女孩,我做梦都想要个妹妹!”
“安安,如果,我是说如果啊!手术要是有什么意外,我没能活着出来,你可千万别哭。”
那时陆遇安还笑着骂了他一句:“不许乱说话!”
后来陆遇安也做到了,直到现在,她都没有为喻安流一滴泪。
最开始徐茹祎还觉得这样很好,以为陆遇安并没有太过投入而毁了自己,直到不久之后姜尚收到了她要转科室的申请书。
陆遇安做梦都想要一个自己的家,里面有只属于她的家人,喻安曾经将她伸手就能实现愿望的机会递到了她面前,可还没等她抓住,那个向她伸出手的人就不见了。
她再一次被“抛弃”了。
“我明明救下他了......”
“我明明救下他了啊......”
她的眼睛是干涸的,心却落了雨。
从此四年,她从未有一刻走出那个雨季。
天色暗了下来,澄柒走到心外科喻逸的病房外,里面已经熄了灯,她伸出手,保持了那个姿势很久还是没能敲下门,她又抬眼看去,喻逸正隔着门上的小窗与她对上了视线,借着走廊里的光亮她勉强能看清喻逸嘴角的笑,那人似乎有意在模仿他的双胞胎兄弟,澄柒眼角不自觉滑落了一滴泪。
她在里面的人准备开门之前转身离开。
【叮——喻逸对寄主好感度+1,当前总计:30】
“我比任何人都想要救他......”
【他们就要消逝了,你不想要救救他们吗?】
“可他倒下了......”
【所有人都在想你索求,因为只有你能救他们......】
“我不是神,我做不到每件事都尽善尽美......”
【来成为神,与之一起不死不灭......】
“这是因为我的轻率,会迎来的唯一的命运。”
【这是你能够改变命运,唯一能抓住的机会!】
可我......不认这个“唯一”!
翌日,越是临近手术,韩未曦越是感到激动又心慌,方知顾看着韩未曦并没有什么反应,在这之前他已经和澄柒聊过了。
而澄柒给他答复是:她不认为韩未曦能完成这台手术。
只是方知顾不懂,澄柒为什么还要同意姜尚给韩未曦安排手术。
算了,总归她自己知道原因。
【宿主,你这么激进真的好吗?我们也可以慢慢来啊......】
“你在说什么鬼话?喻逸的病可拖不得,基金会也快准备好了,哪有那么多时间留给韩未曦?”
【可是,可是......】系统真的很担心这个刺激太大直接让韩未曦不想干了。
下午,一号手术室,韩未曦刷完手走进去立刻感到一阵眩晕,她晃了晃脑袋,努力忽略越发引人注意的心跳,将注意力放在面前手术台上。
只是周围的空气好像越发稀薄,即使手术室已经采用了最先进的空气循环设备,她还是觉得喘不上气,眼前的光渐渐昏暗下去,肢体也变得沉重,她想将自己蜷成一团,似乎只有那样会让她好受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