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中缓缓浮现出一道白色身影。
凡白默不作声地抽出两柄骨刀,身影突然变得模糊,再次出现时,已经来到了九幽魔章鱼头顶。
他双手快速结印,白色长袍寸寸碎裂,露出下面布满血色符纹的躯体。
每一道符纹都亮起刺目的血光,在虚空中交织成一张巨大的血色罗网。
“血狱天罗!“
随着凡白沙哑的声音,整片海域突然被染成血色。
“凡白!”
九幽魔章鱼怒吼一声,挥舞着八条触手,每条触手上的魔眼同时睁开,一道道九幽魔光激射而出,所过之处,空间都出现了大片的裂痕。
两者相撞的瞬间,天地为之一静。
紧接着,“轰!!!“
恐怖的灵力风暴席卷方圆十里。海面被生生压出一个直径千丈的凹陷,城墙上的砖石簌簌剥落。
城墙上的修士纷纷吐血倒退,就连曲星星都不得不祭出血煞护盾抵挡余波。
凡白冷哼一声,攻势不停,双刀交叉,刀身上的血色符文一个个脱离飞出,在空中组成一个巨大的“弑“字。
这个血字甫一成型,就引动方圆百里的天地灵气疯狂汇聚。
九幽魔章鱼瞳孔微缩,八条触手突然纠缠在一起,结成一个诡异的法印。它头顶的魔眼完全睁开,一道漆黑如墨的光柱冲天而起。
“九幽——灭世光!“
血色“弑“字与黑色光柱在半空相撞。
这一次的碰撞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所有人都感到神魂剧震。
碰撞处的空间像镜子般碎裂,露出后面漆黑的虚空裂缝。狂暴的空间乱流将附近数百头海妖直接撕成碎片......
血战持续了整整三日三夜。
拒海城的城墙早已被鲜血浸透,玄黑色的礁石变成了暗红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海面上漂浮着无数残肢断臂,银鳞妖鲛的尸体与人类修士的残躯混杂在一起,随着海浪不断起伏。
深海之中,那座血色阵法正在悄然运转。
阵法中央悬浮着一面漆黑的魂幡,每当一个生灵死去,就有一缕魂魄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穿过层层海水,没入魂幡之中。
魂幡上的符文一个个亮起,散发出妖异的黑光。
随着吸收的魂魄越来越多,幡面无风自动,隐约有万千冤魂的哭嚎声从中传出。
但这一切都被血色大阵完美掩盖,就连化婴修士的神识都无法察觉。
“杀啊!”
海墙上,修士们仍在拼死抵抗。
天空中,三族长银耀浑身浴血,银甲上布满了伤痕,却仍与金鸿老祖战得难解难分。
两人每一次交手都引发天地异变,海面被狂暴的灵力撕开道道深渊。
“金鸿老儿!“银耀一戟劈开袭来的金色符文,“怎么撑不住了?”
金鸿老祖冷笑不语,九道金色符文化作锁链,从四面八方缠向银耀。
“来得好!”银耀暴喝一声,三叉戟上突然迸发出耀眼的银光,“破天击!“
金鸿老祖不敢硬接,急忙召回金色符文护体。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银耀借反震之力退后百丈。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应到深海传来的讯息,深深地看了一眼满目疮痍的战场,又望向深海方向,银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最终,他举起三叉戟,那声音穿透云霄,传遍整个战场:“撤!“
随着这声令下,残存的海妖如潮水般退去。
金鸿老祖周身金光大盛,九道金色符文化作游龙,正要追击撤退的银耀。
佟慕清飘然而至,手持清霜剑拦在他身前。
“师弟,穷寇莫追。”
金鸿老祖眉头微皱:“师姐!这是何意?如今优势在我人族一方,正该乘胜追击,一举歼灭这些海妖残部!”
佟慕清清冷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忧虑:“师弟,此事蹊跷啊!”
话音未落,天雷婆婆拄着青玉杖踏空而来:“佟丫头说得不错。老身方才以雷灵之眼观之,发现东南方千里,深海有异样的灵力波动。”
金鸿老祖闻言一惊:“难道!海妖族攻打海城墙是另有目的?”
“嗖嗖嗖......”
就在此时,一位位人族化婴修士破空而至,人族竟已聚集了整整十一位化婴修士!
三日激战,海妖族同样出动了十三位化婴妖王,双方大战百余回合,无一位化婴陨落。
佟慕清环顾四周,目光扫过伤痕累累的众人:“诸位,不如我们一同前去查探一番?”
身旁的一位白袍老者,喃喃说道:“佟道友,会不会是陷阱?”
天雷婆婆闻言,略一沉吟:“应该不会,那些海妖崽子撤得太蹊跷了。”
金鸿说道:“那便去看看吧。”
凡白插嘴道:“诸位,我就不去了。”
佟慕清瞟了他一眼,调侃道:“凡道友,你倒是忠诚呐!”
“职责所在!”凡白不以为然地说着,随后身影便遁入了虚空之中。
佟慕清扭头看向东南方:“走吧!出发!”
说罢,众人化作数道流光朝深海方向飞去。
金鸿老祖靠近佟慕清,低声道:“此次多亏师姐及时赶到相救,否则我这条老命怕是残咯。“
“师弟客气了。”佟慕清嘴角微扬,“是玄海师弟传讯让我来拒海城的,谁知误打误撞,正赶上这场大战。”
金鸿面露苦笑:“倒是让玄海师兄逃过了一劫啊!”
随着化婴老祖远去,海墙上终于陷入短暂的寂静。残阳如血,将整片战场染成凄艳的红色。
幸存的修士们三三两两瘫坐在血泊中,许多人甚至顾不得擦去脸上的血污,就这么仰面躺倒在同伴的尸体旁喘息。
青蛟门的旗帜斜插在尸堆上。
“结束了?”一个青蛟门弟子颤抖着松开手中的断剑,右臂已经不翼而飞。
莫天雄抱着刘老三的尸身,机械地重复着:“我们守住了......我们守住了......“
另一边,马洁如靠在一处箭垛旁,左手无力地垂在身侧,右手正拿出药膏涂抹包扎腹部的伤口,身旁的天元宗弟子个个带伤。
“马师妹,赵师兄他们。”
马洁如闭上眼睛,一滴泪混着血水滑落:“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