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就是容钰。”青媛露出笑容,“主子已经死了这么多年,难得周大人还记得他,若不是你必须死,看在这一点上,我都想留你一命了。”
周显笑笑:“或许我应该跟你说声谢谢?不过我觉得一个死士,不用去做那杀人越货的事,还能有机会做一个正常人,享受一个普通人的生活,是不幸中的大幸。你为什么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做回老本行?是娘娘没给你吃饱?没给你俸禄?还是没给你体面?”
青媛呵了一声:“我跟她们不一样,我是自愿跟着聂凤的,我天生就喜欢杀人,看到任务目标被我一刀割喉,或是看着他们在我手底下慢慢死去,我就觉得很舒服。”
“我喜欢杀人!尤其是喜欢杀你们这些自诩清高不可一世的世家子弟!”
“你们通通都该死!”
“可那之后我就没再杀过人!周显,你明白那种喜欢的事情突然不能做的心情吗?那是一种想死又不甘心就这么去死的感觉。当然你们这些贵人是不会明白的。你们从生下来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我,只有在成为死士之后,才有能力去拥有自己的爱好!聂凤是我的亲人,主子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可谢瑶华杀了聂凤,让青萝假扮,让所有的死士都变成了连剥夺了的所谓好人。”
“我们从不想做什么好人!我们只想杀尽该死之人!”
青媛越是激动,周显就越是平静。
他隐隐觉得,这个叫青媛的人脑子已经不好使了,偏激又情绪化,正常人谁不想过好日子啊?
“我觉得你只能代表你自己,其他人还是想要做好人的。”周显淡淡的,“你将我抓起来这事,你的同伴们不知道吧?你说,我要是放声大喊一声,他们会不会反了你?”
青媛笑出声来:“那就不劳你费心了。说起来,皇后在你们这些普通人的心里,是不是至高无上的神?可在我们心里,她伪善至极!要不是有一次我在青萝的书房,发现了一份旧书册,我还不知道谁才是我真正的主子呢。”
“今天跟我一起出手的,都是知道自己真正主子是谁的人,所以啊周大人,你今天死定了。”
周显故作不解:“为什么我会死定?你的敌人难道不是娘娘与官家吗?”
“你当然会死,因为谢瑶华不可能来换你,也不会让莫离来替换你。”
“莫说你还真正成为皇室的女婿,便是已经成了婚生了娃,你也永远是外人。手握皇权者,最重要的自己及权力,其次是子女及其他亲人,你这种外人……呵呵……”
青媛笑得像个疯婆子,快要上气不接下气了。
周显等她笑完了才说话:“你是容钰的什么人?”
青媛一顿,周显第二句便到了:“或许你只需告诉我你的年龄。”
“四十。”
“四十,容钰要是没死,也差不多是这个年纪了。”周显笑笑,“你是他的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
这四个字一落下,青媛便笑得更疯了,周显从这笑声里听出了迷茫感。
不过他没有兴趣,只静静地坐着。
青媛笑够了重新开口:“所以我说你真的很聪明。没错,我便是容钰的青梅竹马!如果我父亲没有出事,我就该是他的未婚妻,可我父亲出事了,我成了罪奴,容钰的母亲秦皇后还暗中派人杀我!”
“快死的时候是聂凤救了我,她将我带回了悠然居。”
“可直到前不久,我才知道我真正的主子是容钰!”
“聂凤是容钰的人,她出手救我肯定是容钰的指令!容钰他没有忘记我!他心里有我!所以才会让聂凤来救我!”
“我要报答他!可他已经死了!我还将害死他的仇人当成主子来效忠!我对不起他!”
“我要杀了谢瑶华!杀了容铮!”
“但你做不到,所以只能杀一个无辜之人,来膈应他们。”周显直接指出她的用意,“恕我直言,迁怒,是无能无用的表现。我要是你,我就多潜伏几天,等她老了些,警惕心没那么强了,再将她一剑刺死,而不是贸然将一个无足轻重的人抓来,早早暴露了自己。”
“我死不死的无所谓,你死前还没能替自己真正的主子报仇,那才是永远的遗憾。”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以为这个道理是个人都懂,没想到还真的有人不懂。话说能跟容钰这个储君成为青梅竹马,你出身一定很不错,应也从小有女夫子教你读书的,没想到你连这么显浅的道理都不懂。”
“也不知是说你天资平庸,还是说你父母把你养得太蠢太天真了!”
这最后一句,让青媛大为破防,她抬手就朝周显拍来。
周显略一偏头,然后迅速出手,咻地捏住青媛的脖子,再一使力,他生生捏爆了青媛的喉骨。
喉骨断裂,空气也跟着断供,青媛嗬嗬了一会便断气了。
将青媛的尸体拉去一旁,顺手将青媛身上的短剑摸了过来。
来不及拍醒李松阳,外头便传来脚步声,周显握紧短剑,在门被推开的当下咻然出击!
那人身形一闪,周显的短剑便落在了她肩上,她大叫:“青媛出事了!快来人!”
呼啦啦的一下来了十几个人。
周显认得其中一个,因为出城不久,对方来向自己打个招呼,表明是受谢瑶华所指派,沿途保证他的安全。
也是因为这个人的这番话,周显才会在毫无防备下被带走。
这十几个人原先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死士,练的都是杀人技,便是技术不十分到家,十几人对付周显一人,也是绰绰有余。
周显很快便落入下风。
再这么下去,他肯定会被乱剑刺死的!
得想办法脱身!
然而这是哪里,这间屋子是什么布局,屋顶上还有没有其他人守着他都不知道,想要脱身简直是妄想!
正想着,一柄长剑突然朝着他面门掷来,周显闪身一避,紧接着退回了原先的房间里。
他以为李松阳还在晕着,但李松阳已经打开了窗,从窗口往外看,只看到一条河。
原来这屋子是在河边!
而且这河边的景色怎么有些熟悉?好像他经常过来似的!
李松阳招呼他:“周兄这边!这是城外草场!出了马场你就能上官道了!我给你撑一会!”
撑,怎么撑,李松阳他一点武艺都没有,将他留下,那就是个死啊。
周显将李松阳往窗边一拽:“我顶着!你赶紧去搬救兵!松阳兄别墨迹,再墨迹我们两个人都要死在这里!”
正说着那门板便被人踢得砰砰响,门板随时都会掉下来。
李松阳一咬牙,赶紧爬出去:“周兄你放心,我李松阳便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将你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