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琼华在林婉茹的院中待了一天,眼睁睁看着林婉茹从明日的衣裳穿着,戴哪套头面,梳哪种发髻,再到吩咐府内的丫鬟小厮,将府上上上下下的都打扫了一遍,将待客的茶盏都换成新的……
若不是沈琼华及时劝阻住了她,只怕她连会客厅里的那套黄花梨木的桌椅都要换掉。
明明要嫁人的是沈琼华,可林婉茹却比她还要紧张。
沈琼华一直陪着林婉茹,直到林婉茹自觉将一切准备妥当,陪着林婉茹用完膳,又陪着消了消食,待天色完全黑了,才回了自己屋中。
由芍药伺候着洗漱沐浴完毕后,吹了灯,拢了拢床幔,合上锦被,躺在床榻上。
屋内黑漆漆的,沉稳的呼吸声在静谧的夜里无限放大,伴随着时不时翻身的声响。
良久后,黑暗中沈琼华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有些发胀的太阳穴。
明明今日已经有些精疲力竭了,可是不知为何心里有些烦乱,睡不着。
可是明日还要要紧的事,不睡不行。
沈琼华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放空大脑,企图这样能赶紧睡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沈琼华有些迷迷糊糊的时候,黑夜中听到了一声细微的吱呀声。
那是窗户打开的声音。
沈琼华猛地睁开眼睛,大门前所未有的清明,她猛地坐起身,侧身掀开床幔,就看见屋内窗棂大开,一个高大宽厚的身影站在窗边,正支着手,将窗格缓缓放下。
月色透过间隙倾洒进来,照亮了谢南渊那张俊逸的脸庞。
沈琼华暗自磨了磨牙,他还偷进女子闺房上瘾了?
沈琼华眼睁睁看着窗格落下,屋内随即又陷入一片黑暗。
屋内想起了一阵窸窣声,紧接着,有火光亮起。
谢南渊握着一个火折子,大步流星,又十分熟练的走到桌边的烛台旁,将蜡烛点燃,随后将火折子吹灭,收拾好,又放回自己的袖中。
整个过程没有一丝偷进女子闺房的自觉,动作熟练自在得沈琼华都有一瞬间的恍惚,觉得这不是在沈家,不是在自己的闺房,而是在瑞王府,在谢南渊的屋子里。
不然,这人怎会如此心安理得进她的闺房,还自己将蜡烛点燃?
这是她的闺房没错吧?
沈琼华拧着眉,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谢南渊,似乎想要透过谢南渊的脸,看看底下到底有多厚。
谢南渊端着烛台微微侧身,正对上沈琼华的眼睛。
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一抹笑。
怎么说呢,那笑中带着三分意外,七分得意,他道:“这么晚还未睡?我就知晓你在等我。”
沈琼华:“……”
沈琼华扯了扯嘴角,开口便带了三分讥诮,“王爷未免太过自作多情,我明明是被你吵醒的。”
“王爷如今是愈发有本事了,偷进女子闺房被抓了个正着还能如此理直气壮,气定神闲,真是让在下佩服。”
好嘛……又喊王爷了。
看来是有些生气了。
谢南渊连忙走近几步,在沈琼华的床榻边坐下,有些讪讪道:“我这不是有些紧张,晚上睡不着,便想着来见见你。”
“再说了,我猜到了你肯定也紧张得睡不着,这才点蜡的,想着与你说说话。”
嗯,如今他也算是有名分的了,不是那等见不得光的。
自己点个蜡烛,不算过分吧?
“你猜错了,我一点都不紧张,我睡着了,但是被你吵醒了。”沈琼华绷着一张脸,硬邦邦道。
谢南渊一哽,知晓这是在与他斗气呢。
“好嘛,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都是我的错。”
他将手中的烛台放下,一边觑着沈琼华的脸色,一边偷偷去勾沈琼华放在被褥上的手,轻轻摇晃,“再说了,你我之间,何须计较那么多,等天一亮,咱们之间的名分便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