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离回来。
蒋牧云看着人，眉头紧簇，开口第一句就是：“苏建强是你什么人？”
苏建强，苏二伯的名字。
苏离实话实说：“他是我二伯。”
蒋牧云抿唇不语。
苏离明知故问：“蒋同志，怎么了？”
她昨天说了名字和地址，又是姓苏，又是和苏二伯一个地方，蒋牧云今天应该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
蒋牧云看了眼她，“没事。”
只觉得世界太小，他因为反感苏家那些人，也反感父母随意决定他的婚事，一头扎到部队里来。
没成想在这小县城，又遇到和那家人有关联的亲戚。
“行了，你的身份我已经核实清楚了，那你住着吧，我就先走了。”
蒋牧云皱眉往外面走。
父亲和姓苏的是昔日战友，只不过随着一个向上发展，一个向下发展，这么多年阶级地位有些差异大。
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不会初次上门就结亲，他们却仗着昔日友情，直接道德绑架，根本就是目的不纯。
尤其那个苏婷更是故意耍心机，弄得他里外不是人，几乎没人相信他，小小年纪未达目的不择手段，他才不会娶那种女人。
“等等，蒋同志。”
突然，苏离追了出来。
蒋牧云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人不冷不热问：“还有事？”
苏离故意盯着他看，随后张了张嘴，然后问：“蒋同志，你认识我二伯，那他说的那家姓蒋的人家、你和苏婷认识吧。”
“不认识。”
蒋牧云十分反感和这家人扯上关系，径直就要离开。
“等等蒋同志，我不是想套近乎，而是你帮了我，我出于感恩想告诉你、我二伯那一家不是什么好人，苏婷她更是表里不一，你别被骗了。”
苏离快步跟过来，好不容易遇到人，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蒋牧云听到这些话，再次停下脚步，扭头看她。
他凌厉的眉眼带着不明的神情，开口问：“你知道什么？”
苏离看他感兴趣了，左右看了看没人，压低声音解释：
“蒋同志，我和你说实话吧，我母亲在我三岁去世，父亲续娶后没再管过我，爷爷奶奶带我和二伯家生活，我从小被他们欺负殴打，最了解不过他们的真面目了。”
蒋牧云倒没有怀疑这话的真假，毕竟眼前这姑娘。
带补丁且不合身的衣裳，泛黄的头发，大大的五官虽然漂亮，但是有些营养不良，看着就不像个被爱护的。
苏离还在继续说：“二伯平日里总显摆，他和首都一位姓蒋的领导好哥们，又是对方的恩人，加上这次回来还说要把苏婷嫁到首都去，所以我对你们蒋家也稍有了解。”
“其实吧，我二伯当兵的名额是他买通村长占用别人的，而且我有一回还听他说，当初不是他专门救你父亲，是另外一位同志冒死把你父亲背出来，结果牺牲了，他捡了个现成的。”
要说一开始的话，蒋牧云听着还算淡定，后面就直接拧眉了。
父母一再忍让，不就是感激这份救命之恩。
而这救命之恩竟然是对方编造的。
“你确定你听清楚了？”蒋牧云再次确认。
苏离看着他，随口说：“我亲耳听见的，之所以说这些是为了给你们提个醒，不要把我二伯想的太好，也算报答蒋同志带我来救助站安顿。”
蒋牧云甚至庆幸自己来了一趟，不然像这种事，苏离不说，他们一家一辈子都不会知晓。
他敬了个礼，“多谢你苏离同志。”
苏离还没想到他这么认真，下意识站直身体回道：“不客气。”
就在这时，传来一声车子按喇叭的声音。
蒋牧云知道是队友在催了。
他看了看时间，本想开口和人告辞，可看到着装不是很体面的苏离。
他欲言又止，拿出随身装着的钢笔和纸，刷刷写着什么。
“苏离同志，我今天就会离开这里，以后你再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打这个电话。”
蒋牧云把号码拿给她，又从兜里摸出所有零钱塞过去。
“出门在外，没钱寸步难行，应该够你用一段时间，咱们下次有缘再见。”
“唉，不、”
苏离话没说完，对方已经小跑着离去，上了对面路口的一辆军绿色大卡车。
车子很快离去，消失在了路口。
苏离低头瞅了一眼手里的纸条，和那有零有整花花绿绿的钱。
出乎意料的是字迹很方正，和他桀骜不驯的气质不相符。
至于钱，估摸有个一百多块。
七十年代，这些钱够一个人半年的口粮了。
钱不钱吧，主要是这张字条，有联系方式和地址，这不就和人搭上了，距离完成任务更进一步。
苏离进来救助站，找工作人员借了纸笔，假装写信给家里人，实则是写举报信。
……
次日一早，
苏离拿着匿名信寄了，直接去了县城最大的商店，准备买两身衣裳。
之所以没有一来就买，那是因为后续的演戏，眼下都唱差不多了，那必然不能亏待自己。
不过没有什么特别鲜艳的颜色，一眼看过去色系都是灰黑蓝。
苏离边逛边挑，好不容易看到一件板正的女士白衬衣，她开口让售货员拿过来看看。
可售货员看她穿的带补丁的衣服，吊着眼直接说：“白色的衣服不能摸，摸脏了我还怎么卖，再说这是新款，要26块钱。”
说完，售货员再次上下打量，一脸鄙夷赶人：“买不起就离远一点。”
就她这着装打扮，兜里都没有2块6，还敢看26块钱的衣服。
苏离嘿呦一声，掏出兜里的钱，直接拍了26块钱给她。
“得了，你这位狗眼看人低的售货员同志，没想到我是个不差钱的主吧，姑奶奶260块的也能买得起，26块钱亏你还显摆上了，你这眼见不行啊。”
那售货员脸黑了又红，要按之前那些顾客被她这么一说，早就红着脸低头走了。
没成想今天碰到个硬茬，不过她梗着脖子气不过，咬牙说：“有钱有什么了不起的，你想买我还不卖给你呢。”
苏离看她还来劲儿了，大手一拍，直接大嗓门吆喝：“管事的在不在，真金白银掏钱买衣裳，售货员高高在上不卖，说有钱也没用，谁招的时售货员啊这也太霸道了。”
瞬间围过来一群人看热闹，售货员慌了，突然看到门口进来的熟人。
她眼睛一亮，立马大喊：“柔柔姐，给你留的新款衬衣到了，你赶紧过来买，不然被人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