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氏一噎，看向孟氏：“二嫂管管自个儿媳。”
孟氏笑了：“阿雯又没说错，事实便是如此嘛。”
陶氏只得将目光挪向柳氏，现如今，这柳氏是不能得罪的。
因她养了个皇子，阖府上下全都针对她一人时，连皇帝都能赶来给她撑腰。
念及此，腆着脸笑：“三嫂莫介怀，说到底是我家砚书与心瑜没有缘分，这正缘啊，是承珝与心瑜。”
“六年了罢。”柳氏嗓音很轻柔，“六年前，苏大人看中的正是承珝，我记得父亲母亲也想撮合承珝与心瑜来着。”
陆老夫人颔首：“当时确实如此。”
柳氏又道：“真要说到底，还是砚书会来事，六年前苏家与咱们陆家议亲前，早早打听好心瑜的喜好。现如今，砚书仍旧会来事，这不沐家小姐都赖着不肯走了。”
陶氏听得来气，虽说柳氏有提到沐家女，但话里话外地在说砚书为人不够本分。
一时间又不好发作，对沐宝霞更是没好脸色：“你父已不是官身，你如今的身份如何配得上我家砚书，还不快离开陆家？”
“我只求留在六郎身旁。”沐宝霞退而求其次，“哪怕是做妾，我也甘愿。”
此言一出，众人愕然。
想来也是，沐家被抄了家，沐荣被罢了官，已是庶民一个。
沐宝霞身为庶民之女，想当国公府公子的妾室，实则也是高攀了。
陶氏面色愈发难看：“你说我儿要了你的身子，你如何证明？”
“四夫人……”沐宝霞的泪扑簌簌地掉，一把扯开衣领子，露出红痕密布的肩头，“还要如何证明？”
“啊呀，真是不要脸。”孟氏连连摇头，“在场可有不少男子。”
男子们个个别开视线。
陆砚书眸光扫向苏心瑜，似乎又想说什么，还是伸手将沐宝霞身上的衣裳拉上了。
苏心瑜一怔，忙一左一右拉了陆承珝与陆炎策就走。
“算了算了，这样的热闹不看也罢。”
“闹了一清早，真是恶心人。”陆炎策啧啧摇首，“这个沐宝霞就不是个正经的，如今看来老六也不是正经人，要知道一个巴掌可拍不响。”
“陆小八，你还挺懂。”
陆炎策呵呵笑：“师姐，你也太小看我了。哦对了，方才三婶说的话，你可听见了？”
“嗯。”苏心瑜悄然看向身旁的陆承珝。
“老六就是个有心计的，当初你选他，也算中了他的圈套，他指不定不是真喜欢你，而是看中你父亲在朝中的地位。”陆炎策又道，“我哥就很好，是个实在人，可不会动手动脚乱来。”
苏心瑜又“嗯”一声。
对于少年郎前一句话，她是认同的。
后面哪一句，她不怎么认同……
某人是个实在人么？
昨夜摸她难道还不算动手动脚？
想到这里，她又侧头看身旁的陆承珝，正巧他也在瞧她。
两人视线对上，一触瞥开。
三人出了陆家上了马车。
在竹林，等神医给自个把了脉，确认暂时没有旁的异常，陆承珝提出要去大理寺当值。
嵇鸿勋问：“怎么不多休息几日？”
“岳父岳母遇害的意外我想查一查，回大理寺有些事情操作起来方便些。”
“也好。”嵇鸿勋道，“你放心当值去，竹林这里的安全放心便是。”
陆承珝拱手离开。
见他要走，苏心瑜提出相送。
“不必送，傍晚我来接你。”
“我有话想说。”
陆承珝这才抬手，示意她跟自己出院子。
一到院子外，见周围也无人，苏心瑜小声问：“昨晚不是我错觉对不对？”
陆承珝偏头看她，嗓音戏谑：“什么？”
“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
“你？”
她急了，跺了脚。
陆承珝宠溺捏她小脸，于她耳边道：“不是错觉。”
闻言，苏心瑜的眼眸倏然瞪大了。
想骂却骂不出口，脸蛋缓缓变红，被他气息拂过的耳朵亦在变红变烫。
“我走了，乖乖学医。”
修长的手指穿过她后脑勺披着的发间，薄唇在她额头亲了亲，而后抬步离去。
苏心瑜怔愣当场。
他说不是错觉，那他就是故意的！
身后传来脚步声，紧接着陆炎策的声音响起：“师姐，我哥干嘛去？”
“他回大理寺。”
“哦。”陆炎策脚步轻快往竹林外走，“我提水去了，师姐快回竹屋，师父说要教你阵法。”
“好。”
苏心瑜这才将羞赧赶跑，一门心思去学习。
--
傍晚时分，陆承珝赶来竹林。
以往早早等在廊下的小姑娘今儿个竟不见人影，倒是陆炎策这小子已经坐在小杌子上等他了。
“心瑜在解阵法。”嵇鸿勋指了指书房。
陆承珝颔首致意，脚步轻缓地去了书房。
书房内，苏心瑜正托腮发着呆。
书案上铺着很大一张纸，纸上是一道机关阵法，就看人如何解了。
陆承珝瞧了眼，虽说不完全懂，但还是一眼瞧出阵法已经解好：“娘子？”
听到熟悉的声音，苏心瑜抬眸看他，很快垂了眼帘，嗓音怯生生的：“你来了。”
似乎不敢看他。
“还在羞？”陆承珝俯身瞧她。
“嗯。”她承认。
“先随我回去，我有法子让你不羞，且能出了气。”
闻言，苏心瑜这才抬起晶亮又水润的眼：“真的？”
“嗯。”
陆承珝心情甚好地捏了她的手，两人出了书房与嵇鸿勋说了一声，便归家去。
见哥嫂走得挺快，陆炎策从小杌子上站起：“喂喂，你们把我忘了？”
两人没有停下脚步等他的意思。
“我今日来回提了三趟水，胳膊酸腿也软，哥，师姐，你们就不能怜惜怜惜我？”
小少年小跑着追去。
三人回到陆家已是华灯初上时。
一进府门，就听到不少下人在议论，显然说的还是沐宝霞与陆砚书的事。
“过了一日，也不知那事闹得如何了？”陆炎策笑。
正巧吉祥就在前院，看到自家公子归来，忙不迭地蹦过来：“公子，五公子，五少夫人。”
“都在聊什么呢？”陆炎策直接问。
“在公子去学医后，沐家来人闹了一场。那牛氏泼妇似的闹，说他们沐家如今是赤脚不怕穿鞋的，事情闹大，谁也落不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