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意志的崩塌比劣质烟花的熄灭还要仓促，“啵”的一声闷响后，曾经规整如精密齿轮的法则体系瞬间碎成了齑粉，飘散在虚无里，比萨比当年倒进地心的那摊污秽还要零散。
萨比感觉自己像泡在温热的化粪池里，浑身每一寸都透着股想把周遭搅得更浑的冲动。
他低头瞅见自己的手先是化作一团模糊的光雾，转瞬间又硬生生成了个镶钻马桶圈，边缘还沾着几粒闪烁的星尘，吓得他嗷一嗓子蹦起来：“我操！这他妈啥玩意儿？老子的手呢？哪个龟孙把老子的手改成厕所配件了？”
星澜就站在旁边，湛蓝色的发丝上还挂着宇宙意志崩塌时溅起的微光，像沾了碎钻的深海洋流。
她捂着额头叹气，声音里带着刚从规则囚笼里挣脱的疲惫：“现在你是新的宇宙意志了。这股力量能变成任何形态，只要你动念头。”
“动念头？”萨比的眼睛亮得像两颗超新星，那团光雾猛地拧成了一柄一人高的粪叉，叉尖冒着蒸蒸热气，还滴着黏糊糊的暗物质黏液，“那我想把这破地方全改成公共厕所，每个隔间镶金边，门把手用脉冲星做，行不？”
星澜的嘴角抽了抽，伸手在粪叉齿上敲了一下，金属碰撞声震得附近几颗小行星打了个哆嗦：“理论上可行，但你能不能先学点正经的？这力量包容万物，你得学会收放，不然下一秒可能把自己变成一坨会思考的奥利给——到时候连冲都冲不掉。”
萨比一听这话，赶紧把粪叉变回来，手忙脚乱地搓着光雾状的“手”：“咋控制？老子以前就会换岩浆、开战舰，这玩意儿比前星际议会那群老东西的脾气还难琢磨。”
接下来的日子成了星澜的受难日。她教他用意念调动力量，萨比却把邻近的星系团揉成了滚动的粪球，让它们在超星系团里玩起了碰碰车，撞碎了三颗类星体；
她教他感知宇宙间的生命脉动，他却专注于给每个星球的火山口设计不同款式的马桶盖——火星的是复古铜制款，金星的镶满了红巨星碎屑，连冥王星都配上了带加热功能的智能款，害得那些星球的内核温度骤升，差点集体爆炸；
她教他梳理时空线，他直接把过去五千年的历史改成了“全宇宙厕所发展史”，从原始人的土坑到星际真空马桶，编得有模有样，害得好几个高度文明突然集体失忆，对着自家祖先的壁画磕头，以为那些刻画的星系图是古代厕所平面图。
“你能不能认真点？”星澜的声音带着点绷不住的无奈，她指着远处正在互相泼陨石玩的两个黑洞，“你看，你昨天把它们改成了会吵架的夜壶，现在它们快把隔壁星系的小行星都泼成泥了。”
萨比正蹲在一片由玫瑰星云组成的大马桶上，用暗物质抠着马桶圈上的花纹，嘿嘿直笑：“这不挺有意思的吗？比以前那死气沉沉的规矩好玩多了。再说了，夜壶吵架怎么了？总比宇宙意志那老古董天天讲大道理强。”
他突然一拍大腿，那片星云马桶猛地喷出股七彩霞光，把旁边路过的彗星染成了彩虹色，彗尾飘出的气体都带着股栀子花味，“对了，我给每个黑洞都起了名，一个叫屎蛋，一个叫尿泡，你觉得咋样？”
星澜深吸一口气，压下想把他扔进量子海洋的冲动——那地方连光都能撕碎，说不定能让这混球老实点。
她定了定神：“我们说好的，等你掌握了力量，就打开多维宇宙和量子海洋的通道。现在你已经能熟练使用这股力量了，该兑现承诺了。”
萨比脸上的笑僵了一下，像被冻住的岩浆。他从星云马桶上跳下来，搓着手来回转悠，脚趾头把脚下的时空碎片碾得咯吱响，碎块里还能看见被他篡改的历史片段在闪回：“承诺？啥承诺？我咋不记得了？是不是你昨天吃多了星尘，产生幻觉了？”
“萨比。”星澜的眼神冷了下来，湛蓝色的身影周围泛起淡淡的蓝光，像结了层薄冰，“我们当初合作，就是因为我被宇宙意志困在多维宇宙，无法回到量子海洋。你答应过我，只要取代了祂，就放开通道。”
“哦……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萨比挠着头，眼神飘忽地扫过远处的星系，一股刚从某个星球化粪池里捞出来的酸臭味跟着他的动作飘过去，“但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星澜皱着眉后退半步，鼻尖萦绕的臭味让她想起被囚禁时的混沌感：“你说什么？”
“我说，你别回去了。”萨比的声音难得有点正经，他伸手想碰星澜的头发，却忘了自己的手此刻是由暗物质组成的，指尖刚碰到那缕湛蓝发丝就差点把它扯成粒子流，“你看，现在我是宇宙老大，整个宇宙都是我的厕所……不对，是我的地盘！你留下来陪我，我让你当全宇宙厕所总管，想咋折腾就咋折腾，比回那个啥量子海洋有意思多了。”
星澜看着他，眼神里先是惊讶，像看到超新星突然反向旋转，然后慢慢变成了了然，最后只剩下坚定，像凝固的时空：“萨比，量子海洋才是我的归宿，就像你天生就喜欢搞破坏一样，我属于那里，这是改变不了的。”
“为啥改不了？”萨比急了，他一挥胳膊，周围突然冒出无数个一模一样的星澜，每个都穿着不同颜色的厕所管理员制服——粉色蕾丝边的、金属铆钉的、镶满碎星的，连那抹标志性的蓝色发丝都分毫不差，“你看，我能把你变成一万个，让她们都陪我，你自己也能留下，多好！”
“这不是数量的问题。”星澜的身影穿过那些分身，分身像泡沫一样破灭，化作点点蓝光，“你不懂，量子海洋里有我的本源，就像地心有岩浆……哦不，有你当年换进去的那些东西一样，是根。”
萨比的脸垮下来，像个被抢了新马桶的小孩，嘴角撇得能挂住颗白矮星：“我不管什么根不根的，我就是不想让你走。自从跟你待在一块儿，我觉得把岩浆换成粪便都没那么好玩了。”
他突然抱住星澜，身上的暗物质手没轻没重，差点把她勒成量子态，“你留下来，我以后不随便改黑洞了，也不把星云改成马桶了，我听你的还不行吗？”
星澜轻轻推开他，摇了摇头，湛蓝的发丝在虚无里飘动：“不行。”
萨比的眼睛瞪得溜圆，像两颗刚被点燃的反物质炸弹。他盯着星澜看了半天，突然一跺脚，脚下的时空碎片被震得飞起：“行！你非要走是吧？走之前总得告个别吧？”
他手一挥，周围的虚无突然变成了个五颜六色的房间，墙上贴满了用星系图剪出来的马桶图案，有漩涡状的、星环状的、甚至还有个做成了黑洞模样的，桌子上摆着用白矮星做的杯子，里面盛着冒着泡的中子星浓汤，颜色漆黑，还泛着油光。“来，干了这杯，就当是……呃，就当是厕所开业酒！”
星澜看着这荒诞的场面，忍不住笑了笑，拿起杯子抿了一口，那味道像是把一万颗臭鸡蛋塞进了恒星核心烤了三千年，又混进了腐烂的星云气体，酸得她舌尖发麻：“这是什么？”
“奥利给特调浓汤，我用十个星系的化粪池精华做的。”萨比得意地拍着胸脯，暗物质手掌拍得“砰砰”作响，“一般人我还不给喝呢，这可是宇宙级别的待遇。”
星澜放下杯子，强忍着没吐出来，胃里翻江倒海：“告别完了，打开通道吧。”
萨比的脸又垮了，他磨磨蹭蹭地走到房间中央，用脚在地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圈，那圈突然亮起白光，里面翻滚着无数细小的光点，像是把整个宇宙的星星都揉碎了扔进去，光流里还能看见不同维度的影子在晃动：“喏，通道开了，进去吧。”
星澜最后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得像个纠缠的时空结：“萨比，照顾好自己，别把宇宙搞得太离谱。”
“知道了知道了，赶紧走。”萨比背过身，声音闷闷的，像被捂住的黑洞辐射。
星澜的身影慢慢变得透明，化作一道湛蓝色的意识流，像条游鱼，朝着那片白光飘去。
就在她的意识即将进入通道的瞬间，萨比猛地转过身，眼睛里闪着疯狂的光，像压抑了千年的火山突然爆发，他大吼一声：“敢跟老子说不？你他妈消失在量子洪流之中吧！”
他双手猛地握拳，地上的白光通道突然剧烈收缩，原本平稳的光点瞬间变成狂暴的量子乱流，像被捅破的高压马桶水箱，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四处飞溅，所过之处，连时空都被搅成了浆糊。
星澜的意识流在乱流中挣扎了一下，发出一声短暂的惊呼，像被掐断的电波，随即就被那股洪流撕碎，连一点痕迹都没剩下，仿佛从未存在过。
通道轰然关闭，原地只留下一圈还在滋滋作响的时空焦痕，焦痕里偶尔闪过星澜蓝色发丝的残影，又很快湮灭。
萨比站在那里，胸口剧烈起伏，像刚跑完整个可观测宇宙，脸上还带着刚才的疯狂，嘴角甚至挂着一丝扭曲的笑，可眼睛里却慢慢涌上点别的东西，像被投入暗物质的星云，渐渐沉了下去。
他愣了半天，突然蹲在地上，用暗物质手抠着时空焦痕，指甲缝里塞满了破碎的时空碎片，嘴里嘟囔着：“跑了？还是没跑成？早知道刚才把通道设计成带盖子的了……这样就能把你扣住了……”
他抬起头，看着空荡荡的虚无，宇宙在他眼里突然失去了颜色，那些被他改成夜壶的黑洞还在吵架，声音聒噪得像苍蝇；那些镶金边的厕所隔间在星系间晃来晃去，反射的光刺得他眼睛疼；连他亲手设计的“全宇宙厕所发展史”都在时空里闪烁，像个笑话。怎么看都觉得没意思了。
“操。”萨比骂了一声，声音沙哑，猛地站起来，伸手把刚才那个五颜六色的房间捏成一团，像捏碎了个纸团，随手扔进了旁边的黑洞里，“没意思，一点都不好玩。”
他漫无目的地飘着，虚无里只剩下他的呼吸声，还有远处黑洞夜壶吵架的声音。突然，他想起星澜刚才的话，咧嘴笑了，只是那笑容里没什么温度：“不把宇宙搞得太离谱？老子偏要搞个更离谱的！”
这点念想像火星点燃了炸药桶，刚才那点短暂的、连他自己都没弄懂的悲伤瞬间被疯狂盖过。
他双手张开，整个宇宙突然抖了一下，像被巨人摇了摇。正在互相扔陨石的黑洞被他捏成了两个骰子，六面分别刻着“屎”“尿”“屁”“粪”“坑”“桶”，在星系间滚来滚去，每滚一下就撞碎一片星云；
那些被改成马桶盖的火山口突然开始喷出彩色的面条，红色的是岩浆做的，蓝色的是液态氮冻的，黄色的……估计是他新研发的“宇宙特供酱料”，把星球表面糊得像盘杂烩；
全宇宙的文明集体接收到一条新信息，内容是“从今天起，打招呼必须先学三声驴叫，再原地转三圈，否则直接被扔进黑洞厕所”，吓得无数外星人当场跪在地上学驴叫，场面壮观得像场宇宙级别的闹剧；
连时空线都被他扯成了跳绳，在各个维度间甩来甩去，把过去、现在、未来搅得一团糟，某个星球的原始人突然捡到了未来的马桶搋子，对着那玩意儿顶礼膜拜，以为是神赐的武器。
做完这一切，萨比叉着腰站在宇宙中央，看着自己的“杰作”，疯狂的笑声在虚无里回荡，震得无数星球嗡嗡作响。
可笑着笑着，他又觉得有点空落落的，好像缺了点什么。他摸了摸肚子，发现自己好像有点饿，于是把旁边一颗恒星抓过来，咔嚓咔嚓啃了两口，嚼得满嘴冒火星，恒星的焰光从他嘴角漏出来，像点燃的雪茄。
“还是不够劲。”他嘟囔着，眼睛里的疯狂烧得更旺，“得搞点更大的！”
他突然想到什么，手忙脚乱地开始调动力量，想造出个新的“星澜”来，哪怕是假的也行，至少能跟他吵吵架。
可他越是着急，力量就越不听话——造出来的东西要么长着马桶圈脑袋，脑袋上还飘着几缕不伦不类的蓝色丝线，嘴里不停往外喷粪水；要么浑身都是奥利给，只有头发是僵硬的蓝色，一走道就往下掉渣；要么一开口就只会说“化粪池万岁”，蓝色发丝随着声音频率抽搐，重复得像个坏掉的复读机。
萨比看着这些四不像，气得一脚把它们全踹进了时空裂缝，裂缝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化粪池万岁”，听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妈的，什么破能力！”他坐在一片由暗能量组成的大粪堆上，踢着脚下的时空碎片，碎片里映出他暴躁的脸，“连个像样的人都造不出来，还不如当初当银河系总督的时候呢！”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无数个厕所冲水的声音叠加在一起，哗啦啦响个不停。
萨比抬头一看，眼睛瞬间直了——刚才被他踹进时空裂缝的那些“星澜”，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了出来，而且还在不断复制，现在已经密密麻麻地挤满了半个宇宙，每个都举着个马桶搋子，搋子头上还沾着疑似星云黏液的东西，顶着一头僵硬的蓝色头发，恶狠狠地盯着他，嘴里整齐地喊着：“化粪池万岁！”
“呃……”萨比咽了口唾沫，慢慢站起来，手往后背，偷偷调动力量想把这些玩意儿再塞回裂缝，“那个啥，误会，都是误会……”
没等他说完，那些“星澜”就举着马桶搋子冲了过来，黑压压的一片，像潮水一样漫过星系，所过之处，连恒星都被戳得坑坑洼洼。
萨比嗷一嗓子，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喊：“操！老子造的这是啥玩意儿！救命啊——”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宇宙里回荡，惊得那些彩色面条火山喷得更欢了，两个黑洞骰子也滚得更快了，整个宇宙因为新意志的这场闹剧，彻底变成了一个荒诞到没边的大厕所。
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萨比跑着跑着，突然又笑了起来，笑得比刚才更疯，好像觉得这场追逐战比什么都好玩——没有了星澜的约束，没有了那点莫名的牵绊，他终于可以彻底疯下去了，把整个宇宙都搅成他的游乐场，哪怕最后只剩下他自己和一群举着马桶搋子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