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一片狼藉。
沙发被掀翻，茶几玻璃碎了一地，墙上溅满暗红色的血迹。
一个中年妇女趴在地上，脖子上有道深深的刀痕，血已经凝固，眼睛瞪得老大，死不瞑目。
“刘秀芬......”李浩声音颤抖。
叶天快步走进去，蹲下查看尸体。
体温已经凉了，死亡时间至少有两个小时。
他站起身，环视四周。
卧室的门半掩着，里面漆黑一片。
叶天示意李浩守在门口，自己走向卧室。
他推开门，摸索着找到开关。
灯亮了。
卧室同样凌乱不堪，衣柜被翻得乱七八糟，床单也掉在地上。
但没有尸体。
叶天松了口气，张倩可能逃出去了。
“天哥！”李浩突然喊道，“快来看这个！”
叶天返回客厅，李浩指着墙角的一个手机。
“这是刘秀芬的手机，屏幕亮着。”
叶天走过去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未发送的信息。
收件人是张倩。
内容只有三个字：“快逃，危”
后面就没了，显然是被打断了。
“他们在找张倩。”叶天把手机递给李浩，“立刻联系你的人，查张倩的行踪。”
李浩掏出手机，刚准备拨号，突然愣住了。
“怎么？”
“天哥，我想起来了，张倩好像在南城大学上学。”李浩皱眉，“今晚正好是周五，学生都在学校......”
话音未落，叶天的手机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
他接通，一个年轻女孩惊恐的声音传来：“请问......您是叶先生吗？”
“你是谁？”
“我是张倩！是医院那个护士告诉我这个号码的！”女孩声音里满是哭腔，“他们杀了我妈，现在在追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叶天心头一紧：“你现在在哪？”
“南城大学，女生宿舍楼下。”张倩声音颤抖，“我看到有几个人在找我，我躲在树后面，但他们快要发现我了......”
“听我说。”叶天语气平静，“别慌，马上去图书馆，那里人多监控也多，他们不敢乱来。”
“可是......图书馆在南边，我要绕过整个操场......”
“照我说的做。”叶天已经冲出房门，李浩紧跟其后，“我马上就到，坚持住。”
“好......好的。”
挂断电话，两人飞快冲下楼梯。
李浩发动车子，油门踩到底，车子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南城大学离这里多远？”叶天问。
“开车十分钟。”李浩眼神凌厉，“天哥，我们可能来不及。”
“必须来得及。”
车子在夜色中疾驰，闯过一个又一个红灯。
叶天拨通张倩的电话：“你到图书馆了吗？”
“快了，还有一百米。”女孩喘着粗气，“他们还在追，好像有四五个人......”
“别回头，一直跑。”
“我知道......”
突然，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尖叫。
“张倩！”叶天喊道。
没有回应。
只听到一阵混乱的声音，然后电话断了。
“该死！”李浩狠狠砸了下方向盘，“还有五分钟！”
叶天没说话，手机紧握着，指节发白。
如果张倩出事，老张那条线索就彻底断了。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看到一个无辜的女孩死在自己面前。
车子冲进南城大学的校门，保安想拦都没拦住。
李浩熟门熟路绕过教学楼，直奔图书馆方向。
远远就看到图书馆门口围了一群学生，议论纷纷。
“出事了！”
两人跳下车，推开人群挤进去。
地上躺着一个女孩，头发凌乱，脸色苍白，手机摔在旁边，屏幕碎了。
正是张倩。
但她还活着，只是昏迷了。
“让开让开！”李浩扒开学生，蹲下查看。
张倩额头有个淤青，应该是被打晕的。
“天哥，人还活着。”
叶天扫视周围，那几个追捕者已经不见了。
估计是看到人多，不敢动手，先撤了。
“快送医院。”
李浩抱起张倩，两人冲回车上。
周围学生还在议论，有人已经报了校警。
但叶天管不了那么多，让李浩开车直奔最近的医院。
十分钟后，车子停在医院急诊门口。
医生护士推着担架出来，把张倩接走。
叶天和李浩跟在后面，直到急救室的门在面前关上。
走廊里重新归于平静。
李浩靠在墙上，长出一口气：“还好赶上了。”
叶天没说话，脑子里飞快转动。
苏长风的手伸得太长了。
先是要杀老张灭口，现在连家属都不放过。
显然，他们担心老张把什么秘密告诉了家人。
但到底是什么秘密，值得他们如此大费周章？
半小时后，急救室的门打开。
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病人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惊吓加轻微脑震荡，休息几天就好了。”
“谢谢医生。”
张倩被推进普通病房。
叶天走进去，看着病床上的女孩。
她大概十九二十岁，长相清秀，此刻紧闭着双眼，眉头紧皱，似乎在做噩梦。
李浩给她倒了杯水放在床头柜上，然后退出病房给两人留空间。
叶天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静静等待。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张倩慢慢睁开眼睛。
她茫然地看着天花板，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你醒了。”叶天开口。
张倩猛地转头，看到叶天时先是一愣，然后眼泪瞬间涌出来。
“叶先生......是你救了我？”
“嗯。”叶天递过纸巾，“别哭，你现在安全了。”
张倩接过纸巾，却哭得更厉害了：“我妈......我妈她......”
“我知道。”叶天语气平缓，“节哀。”
女孩用纸巾捂着脸，肩膀剧烈颤抖。
叶天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坐着。
哭了好一会儿，张倩才平复下来。
“对不起，让您见笑了。”她擦干眼泪，声音嘶哑。
“没事。”叶天顿了顿，“我需要问你几个问题。”
“您说。”
“你爸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关于他工作上的事。”
张倩摇摇头：“我爸从来不跟我们说工作的事，他说那都是有钱人的事，跟我们无关。”
“那你妈呢？”
“我妈更不知道了。”张倩眼眶又红了，“她就是个家庭主妇，每天买菜做饭......”
叶天皱眉，看来这条线确实断了。
“那你爸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文件、照片、或者其他的。”
张倩想了想：“好像......有个保险箱。”
“保险箱？”
“对。”张倩回忆道，“就在我家卧室的衣柜里，我爸平时会把一些重要东西锁在里面。”
叶天心头一动：“你知道密码吗？”
“不知道。”张倩摇头，“我爸从来不让我碰那个箱子。”
“那你记得箱子长什么样吗？”
“黑色的，不大，大概这么高。”张倩比划了一下，“上面有个密码锁，好像是六位数的。”
六位数密码。
如果用常规方法试，一百万种组合，太费时间。
但老张这种人，密码一般不会太复杂。
大概率是生日、纪念日之类的。
“你爸的生日是哪天？”
“十月十五号。”
“你妈呢？”
“三月二十三号。”
“你的呢？”
“我是九月八号。”
叶天默默记下这几个数字。
“还有别的重要日期吗？比如你爸妈的结婚纪念日。”
张倩想了想：“他们是五月一号结婚的。”
“好。”叶天站起身，“你先在医院休息，我会派人保护你。”
“您要去我家？”张倩紧张起来，“可是那些人......”
“放心，我会小心。”
叶天走出病房，李浩立刻迎上来。
“天哥，怎么样？”
“她不知道什么，但她家有个保险箱，可能有线索。”叶天压低声音，“你留在这里保护她，我回去一趟。”
“不行。”李浩摇头，“那些人肯定还在附近，你一个人太危险。”
“那你让谁来？”叶天反问，“张倩这边也需要人保护。”
李浩咬咬牙：“我叫几个兄弟过来。”
“来不及了。”叶天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两点，“那些人随时可能回去销毁证据，必须趁现在动手。”
“那......”
“听话。”叶天拍拍他肩膀，“我办事你放心。”
说完，转身离开医院。
李浩望着他的背影，拳头紧握，最终还是没有追上去。
叶天开着李浩的车，重新来到福民路32号。
楼道里依然漆黑一片。
他没有开灯，摸黑上到五楼。
房门还开着，屋里静悄悄的。
叶天警惕地环视四周，确认没人后才走进去。
客厅里的尸体还在，血腥味更浓了。
他走向卧室，衣柜门半开着。
打开手机电筒，叶天翻找衣柜里的东西。
终于，在衣柜底部找到那个黑色保险箱。
跟张倩描述的一样，不大，密码锁是六位数的。
叶天先试了老张的生日：。
错误。
又试了张倩的生日：0。
还是错误。
结婚纪念日：0。
依然错误。
叶天皱眉，看来不是这么简单。
他沉思片刻，突然想到一个可能。
老张是司机，对车牌号应该很敏感。
那辆劳斯莱斯的车牌是京A。
他试着输入：。
咔哒一声。
保险箱开了。
保险箱里的东西不多。
几份文件，一个U盘，还有一个黑色笔记本。
叶天先拿起文件翻看。
第一份是老张的雇佣合同，甲方是“天成物业管理有限公司”。
这个名字让叶天眉头一皱。
天成物业，京都最大的物业公司之一，背后的老板据说跟多个豪门家族都有联系。
第二份是银行流水记录。
最近三个月，老张账户上陆续进账了二十万。
每次转账金额不一样，从三千到五万不等，转账方也都不同。
但有个细节引起了叶天的注意——所有转账都在每月的15号前后。
这不像是正常的工资收入。
更像是......封口费。
叶天心中的疑惑越来越重。
他拿起那个U盘，放进口袋，准备回去仔细查看。
最后是黑色笔记本。
封面很普通，没有任何标记。
叶天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一串数字。
京A 3人 东郊别墅
京b 2人 香山路
京c 4人 颐和园
......
密密麻麻记录了几十条。
全是日期、车牌号、人数和地点。
叶天瞬间明白了什么。
这是老张的工作记录。
他在记录每次接送的客户信息。
但为什么要记这些？
除非......他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叶天快速翻到最后一页。
最后一条记录是今天的日期。
京A 2人 福民路32号
后面还有一行小字：不对劲，那女人认识我。
女人？
什么女人？
叶天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张倩说过，今天有两个人来过。
一男一女。
而且女人很漂亮，穿着很高级。
难道这个女人就是老张记录中的那个？
如果她认识老张，为什么还要杀人灭口？
除非......她担心老张知道的太多。
叶天迅速用手机拍下笔记本里的所有内容，然后把东西放回保险箱。
他不能带走这些证据。
一旦对方发现保险箱被打开，很可能会察觉到有人插手调查。
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护好张倩，然后查出这些车牌号背后的人。
叶天正要离开，突然听到楼道里传来脚步声。
不止一个人。
而且声音很轻，明显是在刻意放慢脚步。
糟了，有人来了。
叶天立刻关掉手机电筒，躲到卧室门后。
脚步声在门口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