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仇
高塔之上，叶藏远远望向离去的楚尘风一行人，深深地叹了口气。
耀天蛇人其实原本并不叫这个名字，而是被笼统地称为——肉蛇。
当初还没有精古城，此处还叫做通天石海。
生活在这儿的是一群碧眼石人，上古遗留的精怪，由天地孕育。全身是宝，在玄界外早就绝了迹。
他们生性残暴，以天地灵气为食，但也吃肉……
耀天蛇人就是当初石人们豢养的一种，在碧眼石人看来，这些细长小蛇软弱无力，拿来打牙祭也不为一件美事。
不少石人的菜单上都会一道菜肴——母子双全汤，取刚刚生育的蛇人加上蛇窝中刚刚产下的蛇蛋，加以各种辅料，大火熬制的浓汤……
叶藏的母亲还有兄弟姐妹就死于此法，叶藏和叶沉则是老天眷顾，唯二遗留下来的。
石人不允许蛇人修炼，不过还是有人冒死跨入了中三境，他也是叶藏兄弟俩的师父——叶无名。
他心怀壮志，想要帮助蛇人这样为人牲畜的境地。数十年卧薪尝胆后，他带领蛇人反抗碧眼石人，号令蛇人，群起而攻之。
叶藏至今都还记得当初的景象，每一个蛇人都在为了明天而战，无一人退缩。
可是结果往往不尽人意……
叶无名的脑袋被挂在高高的塔尖，叶藏和叶沉被绑了起来。石人们想要杀鸡儆猴，将他们斩首示众。
直到他的出现……
“主公！”裘天他们已经远去多时，叶藏无力地跪倒在地上，低声呐喊道。
叶藏跟随那个人征战数十年，在月啼海四处奔走。
在见到裘天的那刻，他无比地想要随他前往那个最后的约定之所……但叶沉死了，耀天蛇人名存实亡，叶藏也已没有了那般心气。
叶藏还活着，只是因为还有蛇人需要他保护。
在新月军的攻势下，叶沉死了，耀天蛇人中的青壮年一个也没能留下，已变得名存实亡。黄修平留了叶藏一命，只为让他在痛苦的余生孤独死去……
“主公，我该怎么做？”
叶藏喃喃说着，像个孩子。
“做自己想做的吧……”
突然，一道柔和的声音传来，叶藏猛地回过头，却并未发现一人。
黑色的雨滴从天空中倾盆落下，眼前的景象顿时模糊了起来。
叶藏缓缓站起了身，破开雨幕，站到了叶沉的头颅面前。轻声说了几句话后，不见了身影。
……
离开精古城的路上，三人都很沉默，连平日里话最多的阿满也没有说话。
裘天一个人走在最前方，楚尘风和阿满默默地跟在后面。
回去的路上，突然一个小蛇人挡住了三人。
大雨滂沱，楚尘风还是很轻松就认出了是之前放跑那位蛇人。
“我听到你们和叶城主说的话了……”小蛇人睁大着眼睛，大声说道。
裘天只是微微瞥了眼这个身形瘦小的蛇人，脚步没有停留，从他身旁擦肩而过。
“我可以跟你走！”蛇人见状，连忙转过身，看着裘天的背影，喊道，“精古城还有数百蛇人需要叶城主，所以他不能离开，但我可以！”
“我要去找那个人，为耀天蛇人报仇！杀了黄修平！”
小蛇人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
可惜，裘天的脚步依旧没有丝毫停顿，阿满一脸同情地看了看小蛇人，将自己的衣服披在了他的头上遮蔽风雨，叹了口气后，也走了。
得不到回应，小蛇慢慢低下了头，双眼无神。
“想报仇得先学会隐忍，先长大些吧……”
楚尘风深深地看了一眼，拍了拍小蛇人的肩膀，慢慢也走远了。
待到小蛇人回过神来，几人的身影早已被黑雨打散。
……
密林中，一叶舟在吸光了这片灵气之后，又变得光彩照人。
进来之后，裘天便独自去掌控一叶舟的航向，没有多说一句话。
“花城兄，裘老哥不会受刺激了吧。”见状，阿满贴在楚尘风耳边，细声说道。
楚尘风微微沉思，回复道：“不至于……那位名为叶藏的蛇妖，应原是唐家家臣。若只是因为不愿同裘道友报仇，裘道友心中也应只是遗憾。”
“嗯，有理。”阿满缓缓说道，“裘道友能带着阿晚逃亡十多年，内心应该也没那么脆弱。”
“倒是那叶藏，估计就有点悬了……看着就像师父说的，道心破损。”阿满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道：“花城兄，你说那个叶藏不会想不开吧！”
楚尘风摆了摆手，“这就不是你我能够关心的了。”
“说的也是。”阿满撇了撇嘴，又心大地跑去烦唐晚了。
楚尘风独自回了房，唐家的势力似乎比他想的还要大不少。那叶藏最低也是个地观境大妖，受了伤估计也有个神通境的实力。
不过看样子，唐家的状况也不大好，旧臣沦落到此番田地，是否能东山再起都是个问题。、
……
又是三天的光阴逝去，周围的景象已然变换。
四面望去，是一片无尽的沙海，一叶舟穿行在其中，如同水中蜉蝣。
洛玥醒了，唐晚没日没夜地照料总算有了好的结果。
“洛玥……”楚尘风喃喃念道，站在门边看着床上洛玥苍白的面容。
“怎么，你有事吗？”唐晚头也不回的问道。
“一些小事，要是她现在方便的话，我想问问。”楚尘风眯着眼，低声问道。
“不行，小姨刚醒来，需要好好休息。”唐晚想都没想直接说道。
“你问吧……你救了我的命，问些问题应该的。”谁知，洛玥突然回过头，看着楚尘风，柔声说道。
楚尘风看着她魅惑的眼睛，此刻却只有哀伤。
“正好我也要问问你些事……”不知何时，裘天也站在了门外，背着双手，沉声说道。
见状，唐晚握着洛玥的手更紧了些。
“没事，晚儿你先去休息会儿，在这儿都守了我一夜了，自己的身体最重要。”洛玥爱抚着唐晚的黑发，轻声说道，“可别小姨好了，自己又倒下了。”
唐晚闻言，沉默片刻后，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楚尘风撇了一眼，朝洛玥更近了些。
“你问吧。”洛玥看向楚尘风，无视了一旁站着的裘天。
“嗯，叨扰了。”楚尘风一脸平静，“大致的状况我已明了，洛道友身份尊贵，唐家败落，这些年定然受了不少苦……”
“唐家？”洛玥眉眼一转，疑声道。
楚尘风察觉到了洛玥的表情，没有多问，继续说道：“那日四名妖人追击洛道友，且只有化形境的实力，我想这并不符合洛道友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