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衣少年负手而立,衣袂翻飞间,青岚宗两大长老已然身首异处。
他周身气息节节攀升,如渊似海,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
青岚宗众人瞳孔骤缩,脸上血色尽褪。
多年谋划毁于一旦的愤怒与眼前这深不可测的少年相比,竟显得如此可笑。
几位大能交换眼神,瞬息间结阵成势,将苏瑶与谢千诀困于阵中。
“狂妄小儿,且看这诛杀阵取你性命!”为首老者厉声喝道。
阵纹流转间,万丈光芒冲天而起。谢千诀却只是轻蔑一笑:“就这点微末道行?”
“放肆!”青岚宗众人怒不可遏。
“放肆?”
谢千诀眉峰微挑,唇边泛起一抹危险的弧度,“那便让你们见识见识,何为真正的放肆。”
话音未落,他已凌空而起。
修长十指翻飞如蝶,古老咒言自唇齿间流淌。
转瞬间,一道更为璀璨的阵法在苍穹展开,浩瀚威压令天地为之变色。
“这不可能!”众人骇然失色。
天幕骤然阴沉,紫电在乌云中翻涌。一位白发长老突然狞笑:“天劫将至,看你还如何猖狂!”
谢千诀眸光一凛,冷笑道:“且看这天劫,先灭何人!”
阵法运转间,他心念微动,已将苏瑶护在身侧。
狂风猎猎,吹得他衣袍鼓荡,宛若谪仙临世,又似魔神降凡。
青岚宗众人面色惨白,眼睁睁看着那紫电天雷在谢千诀的阵法牵引下,竟调转方向,朝着他们劈落!
“不——!”
轰隆!
一道粗壮的紫色雷霆撕裂长空,如天罚降世,瞬间将青岚宗的诛杀阵劈得粉碎。
几位大能连惨叫都未及发出,便在雷光中化作飞灰,连神魂都被彻底湮灭。
谢千诀立于虚空,黑发飞扬,眸中冷意森然。
他指尖轻抬,阵法之力仍未消散,反而愈发狂暴,仿佛要将整片天地都纳入掌控。
“青岚宗,不过如此。”
他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如寒冰刺骨,令侥幸存活的弟子们浑身战栗。
苏瑶站在他身旁,望着眼前这毁天灭地般的景象,心中震撼难言。
“别……”
她低声唤道,声音微颤。
他侧眸看她,眼底的冷意稍稍褪去,化作一丝柔和:“我在。”
苏瑶摇头。
她害怕。
害怕他再次……
谢千诀唇角微扬,指尖轻轻拂过她的发梢:“我说过,伤你者,死。”
话音未落,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空间波动。
一道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响彻天地——
“小辈,杀我青岚宗长老,毁我宗门根基,今日,老夫定要你血债血偿!”
虚空撕裂,一位灰袍老者踏空而来,周身气息如渊似海,竟比先前那些大能强横数倍!
谢千诀眸光一凝,缓缓握紧了手中的剑。
“终于来了个像样的。”
他低笑一声,“正好,让我看看,青岚宗的太上长老,能接我几剑?”
灰袍老者须发皆张,周身灵力如怒涛翻涌,整片天地都因他的降临而震颤。
他枯瘦的手掌缓缓抬起,一道遮天蔽日的青色掌印在虚空中凝聚,竟连漫天劫云都被硬生生逼退!
“小辈猖狂!”
老者怒喝一声,掌印轰然压下。
谢千诀眼中寒芒暴涨,手中长剑骤然出鞘——
铮!
一道清越剑鸣响彻九霄,雪亮的剑光如银河倾泻,竟将那遮天掌印一分为二!
“什么?!”灰袍老者瞳孔骤缩。
谢千诀身形如电,瞬息间已出现在老者身前。
他剑势如虹,每一剑都带着摧山断岳之威,逼得老者连连后退。
“不可能!你不过是个小辈,怎会有如此修为?!”
老者惊怒交加,袖袍翻飞间祭出一尊青铜古鼎。
古鼎迎风便涨,鼎身铭文亮起刺目光芒,竟将谢千诀的剑气尽数吞噬!
“镇魔鼎?!”有人失声惊呼,“这是青岚宗的镇派至宝!”
谢千诀却冷笑一声:“区区仿品,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
他剑锋一转,周身突然涌现出滔天黑炎。
那火焰诡异非常,所过之处连空间都被灼烧得扭曲变形!
“九幽冥火?!”老者终于露出惊恐之色,“你到底是何人?!”
谢千诀没有回答。
他手中长剑与黑炎融为一体,化作一道毁天灭地的剑芒,朝着古鼎悍然斩下——
咔嚓!
青铜古鼎应声而裂,鼎身铭文瞬间黯淡。
老者喷出一口鲜血,身形暴退百丈。
“该结束了。”
谢千诀淡漠开口,手中长剑再度举起。
就在谢千诀即将斩出最后一剑时,破碎的古鼎突然迸发出刺目血光。
苏瑶瞳孔骤缩,晨曦剑感应到什么似的剧烈震颤,剑身红莲纹路层层剥落,露出内里鎏金的混沌铭文。
“阿渊,退后!”
她飞身挡在谢千诀身前,指尖划过剑锋,鲜血染红的剑尖竟与鼎中血光产生共鸣。
尘封的记忆如惊雷劈开迷雾——
三万年前太虚山巅,她曾亲手将半截剑魂封入寒渊的护心镜。
谢千诀颈后的混沌印记突然发烫,怀中滑出一面青铜古镜。
镜面映出鼎中血色人影的瞬间,晨曦剑突然脱离苏瑶掌控,与古镜合二为一。
“原来你早就......”
苏瑶怔然望着悬浮半空的完整晨曦剑,剑柄处赫然刻着太虚山的星轨图。那些年寒渊时常把玩的铜镜,竟是藏剑魂的容器。
血色人影发出凄厉尖啸:“不可能!我明明将剑魂封在......”
霜雪剑突然化作万千冰棱刺入古鼎裂缝,“从你假扮青岚宗长老那刻起,这局棋就注定要输。”
冰棱与晨曦剑光交织成网,血色人影在光网中扭曲变形。
天际命盘突然裂开缺口,一道跨越三万年的剑气自太虚山虚影中劈落——
正是当年寒渊封存的最后一击。
“你终究……算不过混沌命格......”
血色人影在消散前不甘嘶吼,化作血雨洒落。
那些血珠触及红莲瞬间燃起金焰,将青岚宗的污秽焚烧殆尽。
苏瑶忽然踉跄一步,晨曦剑自动归鞘。
她转头看向正在擦拭霜雪剑的谢千诀,发现他耳后有道新添的伤口,正渗出与当年寒渊如出一辙的金色血液。
“你早就知道剑魂在镜中?”她扯住他染血的袖口。
谢千诀低头为她理好散乱的鬓发,指尖在触到晨曦剑穗时顿了顿:“三万年前你说……要给我留个念想。”
他忽然露出少年谢千诀才有的狡黠神色,“不过这次,我把念想藏在你看得见的地方。”
天际最后一缕血光消散时,太虚山虚影中走出个朦胧的身影。
那人手持青铜灯盏,灯火中跳动着与晨曦剑同源的金芒,却在看清相拥的两人后悄然隐去,只在雪地上留下一行逐渐消散的脚印。
苏瑶若有所觉地望向虚影消失处,却被谢千诀扳过脸颊:“看什么呢?”
“总觉得……”她望着他眼底摇曳的金芒,“有人在等我们回家。”
霜雪剑突然发出清越剑鸣,两人脚下的红莲径自发向着太虚山方向延伸。
这一次,再没有丧钟,没有命盘,只有彼此掌心的温度真实可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