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元知知疑惑的表情，清芷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连忙沉默。
小殿下虽然只是个孩子，但是极聪慧，她不该多言。
元知知不由看了清芷的脸好一会儿，这才想起来，那晚她和爹爹去救娘亲时，那时候是不是有一个侍女？
不过当时天色太暗，她的注意力都在娘亲、还有大魔王身上，没注意到清芷。
所以现在的清芷，就是当时在朝园和娘亲一块儿的那个侍女？
她口中的“王妃”是自己的娘亲？
元知知泡在暖和的水里，小脑袋里却在不停地转着。
她最近和大魔王在一起时间越来越久，因为他对自己好，都差点忘了大魔王当时还把娘亲关起来了。
所以大魔王想要让娘亲当他的王妃？
……
元知知脑袋里一连串的问号，沐浴完，她穿着柔软的里衣在床上滚来滚去。
多塔看了一会儿书，过来看她有没有睡着。
正好和床上摆着奇怪姿势，玩着自己小脚丫的元知知四目相对。
见多塔过来，元知知一个翻身，一双眼睛盯着他。
多塔在床侧坐下，见她这般模样，不由问，“怎么了？”
如今和元知知说话，他的声音都不自觉放软。
元知知摇晃着脑袋，直接在心里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大魔王，为森马要把我娘亲关起来呀？】
听到这话，多塔唇角本还勾起的笑意慢慢淡了下去。
元知知见他不回答，又自顾自说道，
【是因为你喜欢娘亲吗？……】她大半个身子在床上，头枕在多塔腿上。
【就像喜欢知知一样？】说这话时，她转过头看着多塔，晃荡着脚丫子，一脸的天真无邪。
像是被戳中了什么隐秘的心事，多塔一时之间身体僵硬。
所以在知知心里，也觉得他是在把她囚禁起来？
就像他关她娘亲一样……
“他控制我是没错，你和他又有什么区别？”
元昭当时和他说的话响在耳畔，多塔垂在一侧的手缓缓收紧，胸腔像是被什么紧紧捏住了一般。
若是旁人有这样的想法，他可以毫不在意。
可是面对元知知，正是因为她的天真烂漫，让多塔一时之间生出了自惭形秽。
好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却是开口低低问，
“知知……想离开这吗？”
元知知坐起来，仔细想了想。
多塔的一双眼紧紧盯着她，目光里是看不清的情绪。
最后，她摇了摇头。
莫名地，在她摇头的那一瞬间，多塔感觉自己胸口的一股气散了出来。
他垂下眸子，元知知爬到他身边依偎过来。
小小的身子像个小火炉一般，他一下子就感受到了暖意。
【大魔王救了窝，滴岁之恩，当涌泉相报……知知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哦！】她重重点头，说得极为认真。
虽然大魔王关了她娘亲吧，但是救了她一命也是真的。
而且这些日子以来，多塔对她的好，她都看在眼里。
至少在她心里，大魔王和之前纯坏的魏少卿、白如月母女并不一样。
大魔王……好像总是很别扭……
【大魔王对窝吼，窝也要对大魔王吼！】
多塔垂头看着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不知该说些什么。
元知知继续叽叽喳喳的，
【不过……除了大魔王，知知还有娘亲、哥哥姐姐、舅舅们……有吼多吼多人喜欢知知，爱知知……】
【也有吼多人爱娘亲……】
多塔听着这些话，愈加沉默。
是啊，除了他，还有很多人爱着她们。
他的爱，最不值一提罢了。
【如果喜欢一个人……是不能把她关起来的……】
元知知蹬了蹬小腿，继续道，【就像知知也喜欢小白，可知知不会把它关起来，哪里也不能去……】
【就像大魔王喜欢苍渊，不会把它关起来不让它去飞……】
……
小白在地上翻了个肚皮。
多塔就那样靠着床头坐着，内室里明明是暖的，可他身上，时热时冷般。
他喉结滚动，闭了闭眼，掩下胸口蔓延上来的一阵又一阵的苦涩。
这样的道理，连知知这样的小孩子都知道，他又何尝不知呢？
可若是他不这样做，没有人会为他停留的……
知知的心声还在继续，她忽地仰头看多塔，笑得梨涡深深，
【大魔王，你似不似也想当窝爹爹？】
多塔一愣，没跟上元知知的脑回路。
元知知掰着指头，【知知有不少爹爹哦~有渣爹……有霍爹爹……】
她伸出第三根手指来，【再多一个也不似不行~】
【但是，知知的爹爹好当，娘亲的夫君就不好嗦了……那是娘亲的事……】
她叽里咕噜说了半天，最后窝在多塔怀里沉沉睡去。
多塔盯着她的睡颜，脑海里一遍遍地响起她的话来。
良久，夜都深了，他还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坐在那。
直到殿外传来一声清哨，他才轻手轻脚给熟睡的元知知盖好被子，抽身离开。
走出殿外，身前落下一道黑影，是鹰卫的人。
“王上，找到二王子的下落了。”
“在哪？”面对鹰卫，多塔又恢复了冷峻的模样。
“在慕容族的族地。”
“属下还查到，慕容族老族长前些日子出现在大司马府附近。”
“王上，要派人去吗？”
……
黑夜里，多塔的眸子如深渊般，他却摇了摇头，
“鱼还不够多，再等等。”
鹰卫领了命，便准备告退，但多塔又问了一句，
“送往大成的文书，快到了吗？”
鹰卫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多塔说的是什么。
“已有半月了，应当快到了。”
那封文书，是朝园烧毁那日王上送出去的吧？王上这是很着急？
多塔蜷了蜷手指，望向里殿，不知在想些什么。
沉默半晌，他挥了挥手，
“下去。”
……
而大成的京城里，已经收到了多塔的这封文书。
并且，引发了朝内的轩然大波。
因为多塔的这封文书，是以北羌王上的身份，求娶大成的昭和公主为王妃。
且，以叛贼霍平昌、北羌的养马宝地——宁城、还有两国五十年修好为聘礼。
重礼为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