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浓稠的墨汁，一点点浸透天际。
刘小虎走后，顾雨舟心里装着满脑子的的疑问，在屋里看了一会儿书。
他倚在窗前，望着夕阳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地平线，抬手看了看表，计算着大洋彼岸的时差。
此时，顾凝宇所在的城市应该刚刚迎来破晓。
他深吸一口气，拨通了电话。听筒里传来熟悉的问候，顾雨舟简明扼要地将秦铭事情现在的进展说了一下，末了说：\"叔，是时候了。\"
电话那头短暂的沉默后，顾凝宇低沉的声音传来：\"我明白了，我马上安排。\"
没有多余的寒暄，没有任何犹豫，仿佛早已做好准备。
挂断电话，顾雨舟走进餐厅。餐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几位长辈正围坐在一起。
顾雨舟在老人们身边坐下，听着他们谈论着家长里短，内心却难以平静。
简单的吃完饭后，他没有离开餐桌，正出神间，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传来。
晚上减肥，没有吃饭的郅雨薇满脸兴奋地跑进来，手里的手机屏幕亮着，激动的机会是喊道：\"雨舟哥，您快看！\"
顾雨舟接过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滨江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项应诚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目前正接受临海省纪委监委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
顾雨舟感觉心跳漏了一拍。
他接过手机，逐字逐句地读着。
黑色的字体在白色背景上格外醒目，刺得他眼睛微微发酸。
他仔细查看消息来源，确认是临海省纪委监委官方网站后，将手机递给了身旁的顾凝秋。
顾凝秋接过手机，逐字逐句地读着，神情凝重。
片刻后，她抬起头，向顾雨舟轻轻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终于来了。\"
然后将手机递给顾雨舟。
顾雨舟又反复看了几遍，才将手机交还给郅雨薇。
本以为这一天来了之后，自己一定会欣喜若狂，可真正等到这一刻，他却感到异常平静，甚至有些沉重。
项应诚的落马，不过是漫长斗争的一个节点，而非终点。
更何况，项应诚被有关部门查处并不是自己的胜利。
这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看到来电显示是恩师刘昭华，顾雨舟立刻接起：\"老师。\"
\"雨舟，靴子落地了。\"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却也透着欣慰。
\"孩子，这些年，你受苦了。\"
顾雨舟眼眶微热：\"老师，谢谢您。我知道消息了，给您添麻烦了。\"
顾雨舟语气诚恳，声音微微发颤。他太清楚，为了今天这个结果，刘昭华付出了多少。这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为了自己，为了正义，不惜放下身份，四处奔走。
\"说什么傻话啊！\" 刘昭华打断他，\"你是我最得意的学生，看着你受委屈，我这个当老师的怎么能袖手旁观？对了，有空来家里吃饭，你师母天天念叨你。\"
顾雨舟点头，虽然老师在电话那头压根看不见。
挂断电话，顾雨舟这才发现手机上已经积攒了好几条未接来电和微信消息。他回到房间，坐在床边，准备逐一回复。
第一个电话打给了汪小涛。电话刚接通，就传来对方激动的声音：\"哥！你看到新闻了吗？现在整个滨江都炸锅了！\"
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顾雨舟笑了笑：\"我看到了，说说具体情况。\"
汪小涛迫不及待地讲述着事情的来龙去脉：\"前几天滨江就传得沸沸扬扬，说项应诚要出事，但一直没实锤。昨天他还大摇大摆地主持会议，上了电视台新闻，大家都以为风声过了。谁能想到，今晚省纪委突然就发了消息！\"
顾雨舟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
\"更绝的是，\" 汪小涛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人是五点半左右，在临时市委常委会现场被带走的！听说这场会议就是专门为他准备的。不到八点，纪委就挂网通报了，这效率，绝了！\"
\"他被带走的时候什么反应？\" 顾雨舟忍不住问道。
\"特平静，还特绅士地朝在场的人鞠了个躬，说对不起大家，有愧于组织。\" 顾雨舟眉头微蹙：\"看来是早有准备。\"
汪小涛嗤笑一声，\"早干嘛去了！现在微信群里全是关于这事的讨论，有人说他名下好几套别墅，还有海外账户......\"
\"别轻信传言。\" 顾雨舟叮嘱道，\"你多关注宇洲集团的动向，有情况及时告诉我。\"
“哥，放心吧，有我呢。”
汪小涛大包大揽。
挂了汪小涛的电话，顾雨舟又依次联系了孙晓寒、黄铭涵、邓宇辉等人。大家讨论的内容都大同小异，语气或兴奋，或感慨，却都不约而同地提到了一个词：大快人心。
顾雨舟对我、每一个人都是千叮咛万嘱咐，现在是多事之秋，他们一定要把企业管理好经营好。
最后一个电话他打给了方文山，尽管他们才通过话不久。
“方队，谢谢”，顾雨舟没有等方文山开口，就诚心诚翼的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客气什么？我知道你应该得到消息了，项进去了，还有就是兰世忠现在被架到了火上，他暂时应该不敢轻举妄动，这几天我们内部也有风声，对他很不利，但是说实话，他背后有人。
这一点你是知道的，而且我一直在怀疑项应诚只怕不会是他背后真正的伞。所以现在如果有人强力干涉，他估计不会立马出问题。我打电话就是要告诉你，千万不要大意，不要以为万事大吉了。谨防狗急跳墙。”
方文山是真正见识过生死的，是知道一些阴暗东西的，所以他特意提醒。
顾雨舟再一次向他表示感谢，他表示自己会关注一切动静，有消息会第一时间联系的。
夜色渐深，整座城市陷入沉睡。顾雨舟独自走到小院，仰头望着星空。今夜的星星格外明亮，像撒在天幕上的碎钻。微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吹散了白日的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