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师带着他们往教学楼走，路过操场时，江雪薇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双杠旁边的沙坑。
“老师您看！那沙坑还在！我以前体育课总在这儿练跳远，每次都跳不过及格线，您还陪着我练了好久，说我姿势不对……”
“可不是嘛，”
方老师也笑了。
“你那时候看着瘦，胳膊腿却挺有劲儿，就是胆子小，总怕摔着。后来中考跳远拿了满分，还特意跑过来跟我报喜，给我带了颗大白兔奶糖。”
“您还记得啊！”
江雪薇惊讶地睁大眼睛。
“怎么不记得？”
方老师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可是我带的第一届学生，印象深着呢。后来听说你考上了市重点高中，又考了名牌大学，真为你高兴。”
“对了，你大学考的那一所？以你的成绩，最次也得是个211吧？”
方老师想到什么，停下脚步目光灼灼的看着江雪薇。
江雪薇嘿嘿一笑。
“方老师，我可没丢你的脸哦！我考的蜀州大学！”
方老师顿时洋溢着笑容。
“哈哈哈哈！真厉害！老师为你骄傲！”
这话说的倒是让江雪薇有些不好意思。
“我男朋友也是蜀州大学的。”
方老师又把目光看向林辰，眼神满是欣赏。
“不错！都是好孩子！”
说话间，几人已经走到教学楼门口。
方老师打开门，一股淡淡的粉笔灰味扑面而来，混合着旧书本的气息。
江雪薇深吸了一口气，像是闻到了当年的味道，眼眶忽然有点发热。
“我办公室在三楼，你们先自己逛逛，我拿了东西就下来找你们？”
方老师问道。
“好！谢谢方老师！”
江雪薇连忙点头，拉着林辰就往楼梯跑。
“我们去看看一班的教室！”
林辰被她拽着往上走，听着她蹦蹦跳跳的脚步声，还有嘴里不停的念叨，忽然觉得，今天来这一趟，真是来对了。
有些地方，只有陪着在意的人一起看，才会觉得格外动人。
……
“怎么是你？你来干什么？”
张楚楚打开房门一看，看到是江磊，脸上的笑容顿时淡了不少。
门外的江磊显得有些急促。
“楚楚，之前我爸妈他们都在，我不好开口问你，所以特地过来找你一趟。”
江磊说着朝屋内看了一眼。
“张叔在家吗？”
张楚楚看了一眼江磊，淡淡的开口道：
“我爸不在家，有什么事儿赶紧说吧，说完我要出门了。”
江磊看到张楚楚是这个态度，脸上的表情一暗。
“能让我去屋里坐坐吗？这外面也不方便说话。”
张楚楚犹豫了一下，还是侧开身子让江磊进去了。
关上房门后，张楚楚接了一杯水递给江磊。
“有什么事儿就说吧。”
江磊喝了一口水，缓解了一下压力。
“这半年多，你过得还好吗？”
“如果你只是说这个的话，那我就没必要了。我真有事儿。”
张楚楚有些不耐烦的开口，一边说着就要起身送客。
“别别！我说！”
江磊急忙开口道。
张楚楚这才又坐了下来。
江磊攥着水杯的手指紧了紧，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涩意。
“楚楚，我就是想问问，当初高中毕业那天，你为什么突然跟我提分手？连面都不肯见，就发了句‘分手吧’，然后电话不接、消息不回，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翻出一张的照片。
他站在张楚楚斜后方，偷偷比了个“耶”的手势，照片里的张楚楚穿着蓝白校服，扎着马尾，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干净。
“我们明明说好，一起报蜀州的大学，毕业那天你还笑着跟我说，等开学了要一起去吃学校门口的串串……怎么转头就变了？”
张楚楚的目光落在照片上，沉默了几秒，才抬眼看向他，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
“就是不喜欢了呗，还能有什么原因？人总是会变的，感情这东西，说淡就淡了。”
“不可能！”
江磊猛地站起来。
“高考前你还帮我补习数学，说要跟我考同一所大学。”
“我生日那天，你攒了半个月零花钱给我买球鞋，怎么可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
他盯着张楚楚的眼睛。
“你至少跟我当面说清楚，一句冷冰冰的消息算什么？我找了你整整一个暑假，去你家楼下等过，去你常去的书店问过，你到底在躲什么？”
张楚楚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原本紧绷的嘴角松了松，忽然轻轻叹了口气，靠在沙发背上。
“既然你非要问，那我就不瞒你了。”
她顿了顿，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
“其实……我喜欢女生，不喜欢男生。”
江磊愣住了，像是没听清一样，眨了眨眼。
“你说什么？”
张楚楚抬眼迎上他的目光，重复道：
“我说，我喜欢的是女生。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是，现在也是。”
江磊先是呆了几秒，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张楚楚，你就算想打发我走，也找个像样点的理由行不行？这种谎话你自己信吗？”
“我没骗你。”
张楚楚的语气依旧平静，甚至带了点无奈。
“你看，我跟你说真话，你又不信。可事实就是这样，从高中那会儿就开始了，只是那时候不敢说。”
江磊脸上的笑容慢慢僵住，他看着张楚楚的眼睛。
那双曾经让他觉得清澈又明亮的眼睛，此刻里没有丝毫玩笑的意味，只有坦然。
他心里忽然咯噔一下，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细节，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
那些关于“张楚楚是百合”的传言，他当时只当是别人嫉妒乱传的，现在想来……
“你……你真喜欢女的？”
江磊的声音都在发颤，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慢慢坐回沙发上。
张楚楚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当然。”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跟我谈恋爱？”
“你耍我玩吗？”
“不是耍你。”
张楚楚深吸一口气，语气里终于带了点歉意。
“那时候班里总有人议论我，说些很难听的话，还有女生故意找茬，把我的课本扔在地上。”
“我知道你在学校里人缘好，又是体育委员，没人敢惹你……跟你在一起，她们至少不敢明着欺负我。”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
“我知道这样对你不公平，可那时候我实在没办法了。高中毕业，不用再跟那些人待在一起，我就想……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