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空中,视线远望。
晨曦的光线渐渐明亮起来,目远眺,罗浮山脉庞大的轮廓在稀薄晨雾中渐渐清晰,山色如墨,峰峦起伏,浑然若一道巨大而沉默的屏障。
山石草木,似乎皆浸润着一种幽邃深沉的青黛色调,倒愈发显得村子小院中高挂的几盏红灯笼,愈加醒目,一点点的大红色,在清冷的底色上灼灼跳动着。
山脚处,村落里稀疏的爆竹声偶尔剥啄,余音如同被冷空气所冻,在空旷里颤颤然,显得单薄而遥远。
几缕炊烟,从青黑的瓦檐间悠悠升腾,与山间缭绕的晨雾彼此纠缠,难分难解,竟一并消融于青灰色的浩渺天幕之下。
空气清寒如新汲的泉水,深深吸入肺腑,便觉一股凛冽通彻周身。
清冽的空气中,浮动着炊烟与爆竹硫磺的微温气味,以及草木清涩的气息,还有带着一丝丝灵气。
那清冽里暗含了温润,寒意中偏又透出几分暖意的尾调。
寒而润,凛而醇,既沁透骨髓,又带着人间烟火与草木萌动的暖意。
持林落在远离别墅院落差不多五十米左右的地方,轻盈落地,张口呵出一口白气,瞬息消散于冷冽之中。
这块别墅所有的地方,竟然还不简单呢。
持林不通堪舆之术,但刚刚人在空中,也能感觉到这是一块风水宝地。
这块地方,离着村落又有些距离,在山脚下,后有高山可依,前有溪流环过,地势平坦。
道家所言“冲气以为和”,寒与暖、静与动、自然与人烟,在这片土地上悄然互生,相互涵养。
不是洞天,不是福地,却又有微弱灵气流淌,清冽里含了温润,寂静中伏着生机。
这丹门可真是会挑地方啊。
也许正是这块风水宝地,才呵护了丹门这一支葛氏族人,在此地繁衍生息了千年。
“持林,你倒是起的很早。”
声音从身后传来,马成功和持恒一脸崇拜地望着他。
“你刚刚施展的轻功,是武当的梯云纵吗?”
马成功惊异又羡慕地问道。
刚刚持林施展轻功,口中长啸时,他们就已经醒了。
他住在二楼,昨天晚上睡觉也没有拉窗帘,就从窗户向外看到持林从窗口向上飞起,他扑到窗口,推开窗口看去,就看到持林悬浮中空中,滞留了片刻,然后又如鸟儿一样飞了出去,远远地落在院外。
这哪里是轻功,这已经明明就是飞了。
他见过武当的高功在泰山施展过梯云纵轻功,持林前半段向上直飞,确实很像梯云纵。
而且梯云纵在空中也有一个短暂的滞空,然后又能不借力继续踏空而上,能再向上飞升一段,如登天梯。
不过要比第一段飞升的高度要矮许多。
这就是梯云纵的神奇之处了。
修为高深之人,能一节一节,踏空向上飞行,就像爬梯子一样。
但现在的武当,最多也就是能纵两段,第二段就必然落地,或者落脚于高处的物体上。
持林刚刚向上飞纵,真的惊到了他,这分明就是武当不传之秘嘛。
“不是啊,就是鹤舞九霄,白鹤功。”
已经不止一个人这样问过他了,持林自己知道自己的事,其实这个轻功也就是身形有些像白鹤拳的鹤舞九霄,真的要让萧吟风来施展这个身法,他也不可能有持林这样的厉害。
“你这可比萧吟风牛逼多了,白鹤拳在你手中,这都脱胎换骨,变的让人高攀不起了。”
持恒,可是认识萧吟风的,白鹤拳就是一个小众的养生拳,萧吟风自己都在发颤音推广呢,怎么到了持林手中,就完全变了个模样呢。
难不成这才是真正的白鹤拳吗?
“我倒是觉得,持林,你这身法真的很像梯云纵呢,白鹤拳我没有见过,但梯云纵我是见到唐松清道长施展过的。
第一纵也有两丈高,第二纵就只有不丈不到了,关键就是你和唐松清道长最相似之处,就是在空中有一个滞空的停留。
我看到你在空中滞留了有五六秒钟,这也太离谱了,难道那一刻,你摆脱了重力影响了?”
“唐道长,也不过只能滞空一两秒啊。”
此言一出,持恒也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刚刚并没有看到持林滞空动作,只看到,持林从高处滑翔而下,如同大鸟一样飞翔。
所以持林说是白鹤拳,他也有些相信的。
只当是持林修为高深,内力深厚,才赋予了白鹤拳新生。
“真的能在空中滞空五六秒?那不是仙人了吗?”
持林,心中暗笑,对你们来说,自己可不就是仙师嘛。
只是我就不告诉你。
但终会有一天,持恒会知道自己修仙的秘密,他很想看看,到那时,持恒是什么样的表情。
“你们在谈什么呢,起的还真早呢。”
运德从别墅里出来,他觉得自己起的够早的了,没有想到几个客人个个都比他还早。
“我们在说这里的空气真清新,环境也好,这里可真是一个风水宝地。”
持林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就将话头岔开来。
“咦,持林师弟,你还会堪舆呢?高!实在是高!”
运德比了一个大拇指,笑道,“这里是丹门葛氏的祖地,是祖宗挑选的地方。”
持林不懂风水,但持恒和马成功却是懂一些,三人就这个话题讨论的很是热烈。
直到运兴过来,他带了一个妇女来给他们做早餐。
早餐过后,几人准备上山,持林将几样礼品拎出来,放在车后备箱。
“你这是什么时候准备的,我昨天怎么没有看到啊。”
马成功有些奇怪,持恒也是一脸疑惑。
“我放在行李箱里的啊,我早上才拿出来,总不能上山再开行李箱取礼物吧,这两手空空的拜访长辈,又是大过年的,多失礼啊。”
“哎呀,那我们也没有准备啊。”
马成功一脸懊恼。
他就是想来玩的,真的没有想太多。
“我不是准备了嘛,当我们三个人的。”
持林笑道。
“我们是小辈,意思到了就行了。”
车到半途,到了一个岔道,一侧是大道,一侧是山道台阶,运德停车,就不再往前开了,他让运兴将车开走,他自己陪同着三人,步行往山道台阶而去。
这条是通向青龙观,另一条大道,则是通向冲虚观。
在他们走后,大道那边过来一个道人,望着几人的背影,驻足看了半天。
……
再次见到葛善钧,持林吓了一跳。
这是出了什么大变故了?
这个人怎么像生了一场大病一样,将精气神都抽光了呢。
不对,不是大病,而是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