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平的车一停,兄弟的车也跟着停下来了,下来一个兄弟喊道:“平哥,来了。”
“来多少人?”
“平哥,人不多啊,就一面包车,十七八个吧,都挤在大金杯里了。咱带了七八把家伙呢,有长杆子,五连子,钢管子,三连发子啊,还有片刀、砍刀、镐把啥的。今天晚上是得动真格的了。”
“我知道你们不是平哥我一手栽培起来的啊,害怕的话可以先撤。”
这帮兄弟一听,立马瞪起眼说:“平哥,闹啥呢,干就完了,什么鸡巴张老四、张永福的,咱就磕他,是吧?”
高大平呢,其实心里也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他可没有必胜的决心呀,心里明白着呢,人再猛,到外地去磕人家,那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
这高大平就一路从林沟里往缸窑那边赶,这一路上,风风火火的,估计还得绕过不少风头。
咱再说缸窑镇这边,张老四撂了电话后,心里也开始合计了。“赵三儿啊,别看他没啥战斗力,但这逼他妈关系挺硬啊,手底下有兄弟,这高大平呢,我不太了解,不过听说高大平挺狠啊,他兄弟都敢来干我,可别他妈吃亏了。”
张老四瞅瞅身边这几个兄弟,什么前屯子二柱子,后屯子二彪子,三头子,三屯子本子的,就喊着:“妈的,这几个人够呛啊,咱得打电话叫人。”说着就拿起电话,“叭叭叭叭叭”打起电话来。
离他这不远处,也就是几个村子、几个堡子的距离,几里地儿的地儿,农村嘛,都挨得不算远。
屋里面一帮人正打着麻将呢,一个个在炕上坐得挺乐呵的,这时候电话响了。
“谁呀?”
“六哥,在哪呢?我老四啊。”
“老四啊,啥事儿啊?”这六哥姓胡,叫胡老六,当地人都知道,外地人可就不一定清楚了。
这胡老六是谁呢?胡家在大庆那边,哥们儿姐妹儿挺多的,他有个妹妹嫁给张老四了,他俩这关系,虽说算不上那种特别亲的连襟啥的,但也算是大舅哥了,而且俩人还同时混社会。
这胡老六啊,没张老四那么狠,但在这一片儿也挺有一号的,老胡家、老张家在当地那可都是大户。
张老四接着说:“六哥,在哪呢?”
“打麻将呢,你在哪呢啊,有事啊?”
“你这么的,六哥,操他妈的,长春来一个叫赵三的,还有个松原高大平,妈逼跟我俩装逼,要整我呢,刚来了一波,让我兄弟给收拾了,可他们不服气呀,打电话又说要来,估计半夜就快来了,你看看你那兄弟,还有你那堡子啥的,让人给我带过来点家伙事儿啥的,等他们来,操他妈的,干他们啊,你们现在就过来呗。”
“好嘞!”
老六一撂电话,就喊着:“别玩了,别玩了啊,叫三彪子、二傻子都来啊。”
就这么在前院后院召唤起来,一下子召集了二十来个。
胡老六他们当时也开着个捷达,胡老六也算有点钱,兄弟开着摩托、拖拉机啥的都有,一点不撒谎,这大半夜的,在农村,那也是挺热闹的阵仗了。
一帮人扛着家伙事儿就往那边赶,老洋炮那年代在农村可好找啊,镰刀、镐把啥的,都扛着就过去了。
张老四这边呢,也挺会排兵布阵的,扯着嗓子喊:“别玩了,那谁,柱子,别吃了,现在上那电道上啊,(就是公路,农村叫电道),去电道上看着点儿,外地车来了,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报信啊,看看他们来多少人,拿多少装备。”
二柱子一瞅,自己这还有一口酒没喝完呢,嘟囔着:“喝鸡毛啊,哎哎哎,哥,我这就过去。”
二柱子迷迷糊糊地就跑去电道那放风去了。
这边屋里头,张老四又集合了一下,当时就剩下七八个人了,毕竟当天晚上喝酒的人走了不少了,他也没单独再去找胡老六,寻思着胡老六那也是够用的了。
话说不多时,也就半个小时的工夫,张老四跟胡老六的联军就集合好了。这一集合,好家伙,足有二十七八个人。
这二十七八个人啊,那在农村过去来讲,就跟过去财主家的家丁似的了,而且个个关系都贼好,都是亲戚,什么“你妈是我老婶儿,我是你家二叔”的,反正农村亲戚多,打起仗来,那可都不带跑的,猛着呢!
这些人在院子里一集合,个顶个的,拿着镐把、三连发子、砍刀啥的,往那一站,就等着张老四训话了。
张老四开始指挥了:“你们几个,上养鸡场埋伏,在养鸡场前院苞米杆子垛顶上放五个枪手,都给我机灵着点儿啊。你们几个呢,上那个养鸡场右面墙垛子后面,就在那栅子后面,给我猫着五个,拿冷兵器的,卧倒别让人瞧见了,哎,都听明白了没?”
“听明白了,四哥!”兄弟们齐声应道。
“六哥,你就在院里面那个堂房屋里待着,一听到动静就出来啊。我呢,上房顶上盯着去。”
你瞧这张老四,这排兵布阵还挺厉害呢,墙顶上、院里头、仓房里头、房子顶上,四个地方都安排妥当了,这么看来他可不是一般的土混混,那是挺有两下子的。
这边刚排兵布阵完事儿,高大平那边找不着路了,电话就打过来了。
“喂,张老四,咋的,我到缸窑了,你老不接电话呢。”
“哟,高大平啊,咋的,到了?”
“兄弟,你告诉我怎么走,你给我个坐标啊,咱谁见面谁跑谁是儿子!”
“你这么的,你进屯子就打听张老四的养鸡场,随便问个人都知道啊,我就在养鸡场的院里边等你呢,咋样?”
“行,养鸡场,哎,不见不散。”
电话一撂,这时候都晚上十点了。
高大平拦住个农户大爷就问:“大爷,问一下,养鸡场那个张老四的地方怎么走啊?”
“小伙子,就顺着这前面一直走,然后右拐,再过个小桥,瞅见个柴垛,有个院子,那个院子就是了。”
“谢谢大爷啊。”
高大平这边,他的兄弟们个顶个的都跃跃欲试啊,拿着家伙事儿,咔咔地检查装备,坐在车里面,高大平还喊着:“操你妈,一会儿到地方啊,下车就干!”
你看高大平那面虽然做好了准备,张老四那边可是布好了口袋,就等着高大平往里钻呢。
很快,张老四这边就安排妥当了,他站在养鸡场那房子顶上呢,那房子挺高的,站在上面居高临下,看得老远,正好当天晚上还有月亮,瞅得更清楚了。
他在那看着,嘴里还念叨着:“哎,兄弟,那苞米垛里面塞几个人,都拿着家伙事儿啊,哎,就跟那电影里演的似的,哎,枪口子黑洞洞的,都对着外边瞄着点儿。哎,那边撅着屁股拿着刀子的在那等着,等大哥我一声令下,就冲上去磕!”
那个放风的柱子在道边溜达着,突然喊起来:“哎呀,四哥,过来人了,好像是一台车,哎,又过去一台,一面包车,一个轿车啊,大哥,好像车里面不少人在抽烟呢,我……我就不太确定。”
“你不确定个鸡巴,这大晚上的,进咱这地儿来俩车,操你妈,肯定就是了,回来吧。”
“哎,好嘞,四哥。”
张老四喊着:“注意了啊,准备开干了!”
等高大平他们那车啊,慢慢悠悠地开车进院了。
那养鸡场的院子挺大的,农村嘛,像那种打场的地方,这养鸡场建得挺大挺宽敞的。
高大平的车缓缓地就往里进,还打着灯呢,这灯一晃,还没等车停稳呢,张老四在房顶上拿着长杆的三连发子,照着高大平那车的玻璃,“砰”的一声,以枪声为号,也没别的口号,高大平那车的玻璃,“啪”一下子就碎了啊。
高大平本能地反应过来:“哎呦,我操你妈,中埋伏了。”这时候就听着,“噼里啪啦”十几枪就打出来了,都打在高大平那车的车帮子、车玻璃上啊,还好没打到轱辘上,要是打轱辘上爆胎了,那可就跑不了了。
这噼里啪啦一顿枪响,司机都懵了,喊着:“哥,咋整啊?”
高大平喊着:“操你妈,中埋伏了,开枪了,跑啊!”
说着,司机一脚油门,车“唰”地一下就冲出去了。
高大平开头不说了嘛,那也是真猛,从十多岁打仗打到现在,还没怕过呢,车出去能有20来米,高大平把枪往上一拿,车窗一推,喊着:“给我打!”他那几个猛的兄弟,也跟着把脑袋往窗户那一伸,端起枪就准备还手了!
那张老四从房子上下来的时候,胡老六已经嗷嗷叫着冲出去了,胡老六那是真猛啊,领着几个兄弟,冲着高大平他们这边就干上了,“噼噼啪啪,叭叭叭”,这就交上火了。
高大平那边的车走走停停的,胡老六这边呢,则是停停冲冲,双方这一打起来,你来我往,那场面可激烈了。
该说不说,高大平的枪法挺准的,车第三次起步的时候,高大平一回头,就见胡老六他们刚开始冲上来七八个呢,这会儿被打倒了两三个,胡老六还领着三个人继续往前冲。
高大平从车窗那儿一瞅,他这边车有掩体,暂时没受伤,再一看对面冲过来的人,可不老少,高大平这么一瞄,瞄准了胡老六,胡老六也瞧见高大平瞄他了,赶紧一躲,结果“啪”的一声,把他身边的兄弟给打中了。
那兄弟惨叫着:“哎呀哎呀,六哥,哎,我操他妈,六哥,我中弹了,哎,六哥呀!”
正常来讲,这仗打到这份儿上,一般混社会的估计就跑了呗,可这缸窑的屯炮子是真猛啊,张老四跟胡老六没一个跑的,胡老六还扯着嗓子喊:“操你妈,给我上!”
高大平也喊着:“操你妈,加油!”司机一脚油门,车“唰”地一下又冲出去了,这一冲,又冲出去能有二里地。
就这么着,目前高大平这边还没啥伤亡,对面可已经躺了两三个了。
等胡老六从地上爬起来,薅起身边兄弟问:“操,没事儿吧?”
“没事儿,六哥,哎呀,我屁股挨了一下。”
胡老六喊着:“老四!”
这时候张老四已经带人冲上来了,一边跑一边问:“六哥,没事儿吧?”
“没事儿,就是这火力挺猛的,这帮小子,操他妈,给我追回去。”
张老四一摆手,正好有个松花江面包,他兄弟开着呢,张老四喊着:“上,追!”
说着就把他兄弟往副驾驶一挤,自己“啪”地一下窜到驾驶室,一脚油门就冲出去了,把胡老六都给扔下来了,胡老六都没来得及上车呢,张老四就拉着车上另外两个兄弟,开着车就追高大平去了。
高大平也不知道后面追着多少人了呀,毕竟刚中了埋伏,心里想着可不能再被追上了,就一个劲儿地往前撩,这一撩就又撩出去四五里地以外。
高大平的兄弟瞅着后面喊:“哥,又追上来了!”
“看看几台车?”
“哎,一台。”
高大平一听,喊了句:“停!”司机“咔嚓”一脚油门就踩住了,车停了下来。
这时候,张老四那可是个猛人啊,高大平从车上下来,拿个长杆子这么一立,张老四开着车冲过来,瞅见这架势,心里想着:“哎呦,我操你妈,没地方躲了,那只能往旁边拐了。”
那副驾驶的兄弟“啪”地一下推开车门,朝着高大平这边“啪”地开了一枪,子弹从高大平脑瓜子旁边飞过去,“啪”地把旁边一小玻璃给打碎了,高大平骂道:“哎呀,我操你妈,来呀!”
说着把枪往车上一扔,又开着车加速,“咕咚咕咚”又开出去了。
张老四在后面那是气得不行,“操你妈”地骂着,油门踩得“咔咔”响,一个劲儿地追啊,就这么追了足足能有十来分钟。
高大平这边来到一个电道口,一个岔道了,这岔道啊,往左是吉林市,往右呢,是别的屯子,像什么大口琴的、乌拉街的,可能还有西河啥的,都是农村的地儿。
兄弟们喊着:“哥,上哪儿?”
“上吉林啊,别往屯子里拐了,往屯子里拐,张老四一打电话,叫屯里的哥们儿,那农村的集合起来,再把老洋炮啥的拿出来,把咱给围上,咱刚占着点便宜,可别又挨磕了。”
高大平的兄弟听了,车“咔”地一下就往左拐了,张老四到了岔道口这儿,没瞄着车影儿,心里想着:“操你妈,车呢?”
看地上有个往右的车辙印,喊着兄弟:“右拐,哎,兄弟,给我右拐,追!”
就这么着,车一个往左一个往右,阴差阳错的就分开了。
张老四追了能有二三里地,一看前面没车了,喊着:“停下,停停停停停停!”
车就停下来了,张老四知道追丢了,气得够呛,拿电话就给高大平打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