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阳不明所以,姜令芷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不远处李承稷兴奋地追着那只鹿,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身后还呼呼啦啦地跟着一大群人。
随即便又响起一阵震天欢呼声。
姜令芷弯了弯唇角,勒紧缰绳,驱着胯下的马儿小跑几步跟了过去。
舞阳无法,也只好跟了上去。
李承稷手中的火铳正中那只鹿的胸口,打出拳头大小的血洞来,鹿没有挣扎,当场死亡。
李承稷放声大笑,“再怎么躲,不还不是落在本王手中!”
他身后跟着那些的人,一拨人立刻捧着他开始拍马屁,一拨人欢欢喜喜地替他去捡鹿。
舞阳脸色越来越沉,眼底满是烦躁,她实在不愿意看到李承稷这般得意。
此时李承稷也看到了姜令芷和舞阳在一处。
他满面得意地笑了一声,驱着马朝她们走近了几步,挑眉看向姜令芷,“怎么,武成王妃这是瞧见本王用火铳猎鹿,吓呆了?”
姜令芷目光越过李承稷,看向那只被打死的鹿,正被几名世家子弟亲自抬着跟在李承稷的身后。
那些世家子弟不仅手上身上沾染了血迹,还有些灰褐色的颜色,似乎是从鹿身上染上的。
只不过那几名世家子弟太过兴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还以为只是沾染了灰土。
这些世家子弟光是抬着承稷的猎物,就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姜令芷弯了弯唇角,淡声道,“的确是好威风。”
舞阳顿了顿,也勉强笑着夸赞了一句,“真是让人开了眼。”
李承稷瞥了舞阳一眼,往密林深处努了努下巴,暗示舞阳,萧景曦就在里边,快去把她骗到营帐中去。
舞阳抿了抿唇,轻轻点点头。
李承稷便不再看她,视线又转向姜令芷,颇为放肆地往她身上打量了几眼,得意扬扬的去找佑宁帝邀功。
舞阳偏头看向姜令芷。
姜令芷也好整以暇地与她对视,正等着舞阳继续冲她发作,质问她为何要戏弄她时,却听舞阳轻声道,“那头鹿有问题,对不对?”
她虽然是在发问的,但语气中却俨然十分的笃定。
她只是心急了些,又不是蠢。
姜令芷方才暗示的已经够明显了,让她记住李承稷的得意,随后又看了那鹿好几眼。
舞阳到底是在宫里长大的,这点敏锐还是有的。
那头死鹿,定是要断送李承稷前程,甚至是性命的。
姜令芷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谁知道呢,看个热闹嘛。”
舞阳:“......”
姜氏当真是狡猾,都到现在了,也不肯给一个准话。
她冷哼一声,踢了几下马腹,调转马头就走,真是一刻也不想跟这女人待在一处了。
......她甚至觉得,萧景弋娶了这样一位王妃,只怕是平日里日子也不好过。
马儿才往前小跑了几步,舞阳到底又有些犹豫,回头提醒姜令芷,“我母妃和皇兄,打算强娶萧景曦。”
说完这句,她头也不回地骑马走了。
姜令芷脸色冷了下来。
倒是真敢想。
顿了顿,她唤了孟白过去,低声吩咐了几句话。
孟白磨拳霍霍。
摸出一只短哨子吹了几声,很快便有几名护卫出现,孟白吩咐他们保护姜令芷,自己则往密林深处去了。
今日春猎的重心,本就是围绕着李承稷的。
这会儿他走了,密林里的人也跟走了大半,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几人,还在四处打猎。
姜令芷也不紧不慢地跟在众人身后。
猎场边上搭了台子和凉棚,方才佑宁帝与宁皇后和周贵妃等人便是在此处,等着看春猎的热闹。
与方才那股热闹的氛围不同,眼下在场众人皆是沉着脸色,一副惶恐的模样。
李承稷原本满脸的春风得意,一见这情形,不由地蹙眉,“怎的了这是?”
太子李承祚淡淡地看着他,语气沉重,“方才父皇忽然口吐鲜血,而后晕倒在地。”
李承稷震惊,父皇病了?
......父皇方才不还好好的吗?怎么忽然就病了?
这病得也太不巧了吧?
他用火铳打了这么多猎物,还指望着,父皇看到后,会大肆夸奖他一番,再赏赐他一些殊荣呢!
于是他立刻追问道,“太医怎么说?”
太子李承祚还未说话,礼部尚书忽然从远处急匆匆地小跑过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太子殿下,不好了,那头南疆运送来的麋鹿不见了,底下人瞧着脚印找了一圈,发现它跑进密林中去了!”
孙尚书惨白着一张脸,“下官看管不力,请太子殿下责罚。”
“你的确该罚!”一向宽和的太子难得发了脾气,“今日本就放了不少鹿到密林中去以供打猎,父皇眼下昏迷晕倒,想来定是那祥瑞被误伤的缘故!”
众人听着,又是一阵心惊。
尤其是猎到鹿的那几人,更是忍不住瑟瑟发抖。
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啊!
方才替瑞王抬着鹿的那几位世家子弟,眼下也只觉得手中的猎物仿佛千斤重一般。
太子李承祚一边吩咐护卫去围住山头寻找祥瑞,一边目光冷厉地看向众人,“那头祥瑞通体雪白,你们方才可有瞧见?”
众人又默默松了口气。
原来那祥瑞是白色麋鹿啊,那就跟自己没啥关系了,他们猎的可都是灰鹿!
一旁的孙尚书几乎要哭了,“殿下,下官怕那白色麋鹿太过显眼,特意将它染了灰褐色,想等着春猎后,再洗干净了送进宫去。”
一句话,又让众人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李承稷心头一震,顿时升起一阵不祥的预感。
他眯着眼去看自己最后打死的那头鹿,肚皮底下的毛发,似乎就泛着白......
而此时好巧不巧的,天上一道闷雷携着闪电炸开,而后迅速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来。
雨水冲刷着麋鹿皮毛上染的颜色,很快露出原本的白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