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笙。”
这个名字一从她嘴里吐出来,云栖和元泠面面相觑。
陆笙的视线落在虚空中,嘲讽道:“胜之不武,暗算于我,还对我反泼脏水,小人行径!”
当年的那场决斗,约定在碧落沙海深处,细节只有他们二人和天地知晓。
她从一开始就以绝对的优势碾压了唐天,赢得干脆利落,坦坦荡荡。
她还在那场决斗中顿悟,领悟出了自己自创刀法的最后一式。
岂料决斗之后,她的渡劫天雷也随之到了,渡劫时,唐天暗算她,迫使她渡劫失败。
她死后留下一缕残魂沉睡于此,希望有朝一日能向唐天报仇。
碧落沙海常年都有人进来,以她残存的实力,完全可以夺舍过路的人,获得新的躯体复生,然后实现报仇的目的。
但陆笙不屑于做这等夺舍他人身体的行径,于是她一直在等,等一个合适的人出现。
她愿意将自己的毕生心血传授给这个人,而条件就是要帮她报仇。
托那个半圣遗迹传说的福,这些年倒是有不少人来到过这里,她也曾试图在这些人当中挑选一个出来。
可那些人要么是冲着珍宝来的贪婪之徒,要么是心性不行的歪邪之辈,要么,就是天赋太差。
她传授刀法给别人,除了想报仇以外,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希望有人能继承她的衣钵,发扬下去,使她的毕生心血不至于蒙尘。
若将她的绝学传授给这些个歪瓜裂枣,报仇和传承,恐怕都悬都很。
“不过嘛,功夫不负有心人,今天我等到了你。”
陆笙说完这些,回头对着云栖一笑,“其实昨晚你杀沙匪时我就盯上你了,后来你来到沙漠中心,我就趁机将你放了进来。”
她故意没有现身,而是先将刀法亮在云栖面前。
接着,她又看着云栖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她的刀法,那一刻,她就知道,云栖就是那个合适的人。
可惜让她没想到的是,原来时间竟已过去这么多年,唐天也已经死了。
“倒是让他死得痛快。”
只可恨唐天没有死在她的刀下,而她还要背负着骂名,被世人所不齿,也令身后的师门蒙羞。
想到这里,她自嘲一笑。
“无尘门现在还在吗?”
无尘门,正是陆笙生前所拜师门,那时候在刀术领域数一数二的顶尖势力。
云栖被这声询问拉回神,她迟疑道:“在的,不过……”
不过自从那场决斗之后,陆笙名声变臭,连带无尘门的名声也一落千丈。
本是顶尖的大势力,却逐渐沦落为了末流小宗门。
“呵……”
陆笙兀自低喃:“让师门蒙羞,是我之过……”
可事情已经到如此地步,再惘然徒叹也毫无任何意义。
她沉默了片刻,又问道:“刚才你说,唐天后来自创出了名唤《九黎诀》的刀法,名扬大陆?”
云栖迟疑地点头。
下一秒,就见陆笙冷笑一声,“自创?恐怕未必吧?”
接着她抬袖一挥,天花板上的刀法图案瞬间就变换成了另一幅。
她缓声说道:“你刚才所学刀法,是我耗费毕生心血钻研出的《无诀》,刚才展现给你的,只是《无诀》的一部分,眼前这个,才是完整的《无诀》。”
“至于唐天的《九黎诀》?呵……”
当年唐天在暗算她后,还盗走了《无诀》的刀谱,只不过那时刀谱的最后一式尚没有完成,他拿走的是残缺的《无诀》。
之后他就自己创出了《九黎诀》,她可不信真是他自己创出来的。
以他那卑劣的本性来看,她完全有理由可以确定,是唐天将她的刀法据为了己有。
想到此处,陆笙眸底冷意愈甚。
她转头看云栖,“我陆笙说过的话,不会改变。”
“如果你愿意,我依旧可以收你为徒,将我毕生所学传授给你,但——我有新的条件。”
“倘若你日后遇到唐家后人,我要你用我的刀法,打败他们。”
“我要世人都知道,唐天……不过是个无耻的小人和窃贼!”
陆笙并不急着让云栖答复,给了她时间考虑。
云栖抬头看着天花板上密密麻麻的刀谱,她没有思索太久就做出了决定。
答应这样的条件,换得陆笙的传承,不吃亏,她也不想错过这份机缘。
于是云栖一撩衣袍,当即就跪下朝陆笙行了一个弟子礼。
“师父在上!受弟子一拜!”
陆笙见她这么干脆,满意地哈哈大笑,“好!起来吧!”
“我陆笙生前不曾收徒,你就是我名下唯一的弟子了,我这一缕残魂过不了多久就要消散了,在消散之前,我会将《无诀》的全部招式传授给你。”
“你要将为师的绝学传承发扬下去,也勿要忘记为师与唐家之仇!”
云栖又是一拜,声音铿锵有力,“弟子在此立誓,定不会辜负师父所托,有朝一日定为师父正名!”
二人拜过师徒之后,便抓紧时间开始了刀法传承。
《无诀》共有六式,都是陆笙在半圣时期钻研出来的。
对于现在的云栖来说,想要在短时间内完全掌握还是有难度的,所以二人在大殿中几乎没有休息过一秒。
天花板上的那些图案,云栖每学会一招,图案就会亮起一个。
就这样过了五日,天花板上的图案总算亮了一半。
陆笙对这个速度很满意。
她残魂将散,无法事无巨细地指导云栖。
但陆笙看得出,她的悟性很高,所以只要先教会了她,待日后她熟悉之后,自然就能领悟到更深的层次,从而完完全全掌握《无诀》。
时间匆匆一晃,又过去了五天,天花板上的图案已经全部亮起,陆笙已经将她毕生所学尽数传授给云栖。
传授完毕的同时,她的残魂也即将要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