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4章 是我害得
江南跑到第二层，缓缓放慢脚步，在一张黑白照前停下。
【那张照片是！】
“乐心瑶…你不是说过会回来陪我的吗？”
江南的声音颤抖，听得出在强装镇定。
鹿鸣在身后搭上江南的肩，问道：“你后悔吗？”
“我们又不熟，有什么好后悔的。”
“你还是这么喜欢嘴硬，有时表达自己的情绪，并不是懦弱。”鹿鸣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乐心瑶的画本，交给江南。
“给，这是那孩子的遗物。”
江南接过画本，一页页翻开。
最开始是屋内映在窗上的人影。
画中写着：姐姐的影子也很漂亮呀！
渐渐的窗户打开了。
画中写着：虽然视线有限，但是总算能看到姐姐的脸了！好开心！
再往后…屋内的人来到庭院，坐在树下饮茶。
画中写着：真好！现在可以看到姐姐的全身了，这是不是可以说明我和姐姐关系更近了呢？
最后一张是江南回眸向后看的画面，她的脸上盖着那时和鹿鸣索要的合欢花，并没有画脸。
画中写着：姐姐回眸一笑是什么样的呢？实在想不出来，算了，等姐姐对我笑得时候再画上去吧！
“滴答——滴答——”
塔内很静，就连眼泪掉落的声音都有了回声。
“师尊，我后悔了。”
『可是有什么用呢？我的后悔能让她回来吗？』
“人有悲欢离合，不管怎样，结局总是会分离的，没有什么可以永恒。你不能因为害怕分离，而一直隔绝自己。你若是早些敞开心扉，此时或许就没有那么多遗憾了。”
见江南垂着头，沉默不语，鹿鸣继续道：“那孩子画了满满一屋子你的画像，似乎把你当成了偶像来崇拜。”
“而我却从未对她笑过，我是个自私的家伙。”
“谁都有自私的时候，就连为师也有过。”
江南合上画本，将它抱在怀里，过了许久，问道：“师尊，您会离我而去吗？”
鹿鸣愣了一瞬，俯身抱住江南，哄道：“为师活着一日就会陪南南一日。”
“师尊也会死吗？”
“为师说过没有什么可以永恒，为师也不例外。”
“寿命耗尽还是…”
“为师是世界意识的分化，怎么可能会寿命耗尽呢！我的死亡不过是回归本体罢了。”
“我不明白。”
江南眼含泪珠不停摇头，她不能懂鹿鸣话里的意思，她只知道师尊终有一日也会死。
鹿鸣擦去江南的泪珠，柔声道：“世界意识在强盛时期会分裂出两个具有独立意识的阴阳分化，而在衰弱时会将其收回。”
“也就是说，师尊回到本体后，还能再回来？”
“也不一定。”鹿鸣想了想，打比方道：“换个思路来说，你在身体强壮时献血，生病时再次将献出的血输回体内。等你身体康复，再次献血，你能保证这次抽出的血液与上次一致吗？”
江南愣住，用手死死拽住鹿鸣的衣角。
“也就是，再次出现的师尊就不是师尊了。”
『不认识我了，也不会再疼爱我了。』
“或许是吧。就是因为这样为师才会教你享受当下啊，只有经历不留遗憾，怎样的结果全都无所谓。起码回首时，不会觉得后悔。”
江南扑到鹿鸣怀里，紧紧抱着他没有做声。
“南南，你要学会长大啊。”
“天塌下来有师尊顶着，有师尊在我不需要长大。”
“若是某天为师不在了呢？”
“那我也不活了。”
“说什么傻话呢？你会有牵挂的。”
“我没有牵挂。”
“比如说你的父母。”
“我与那个位面的链接已经断了。”
“再比如说你的妹妹。”
“我们不熟。”
“你呀！总是这么认死理。”
“我不管。”
鹿鸣长叹一口气，实在拿江南没办法，转移话题道：“你知道乐心瑶是怎么过世的吗？”
江南吸了下鼻子，从鹿鸣怀里侧头看向那张黑白照片，猜测道：“她那个小傻子，八成是被人算计了。”
幻境里响起鹿鸣的心声：小徒儿好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
洛时予嘴角抽搐两下，吐槽道：“以乐心瑶的性格，这个结局很好猜吧。”
鹿鸣压低声音，假装悲伤道：“乐心瑶在执行任务时，出现了本不属于那个位面的角色。得知她是天道后，杀了她报仇。”
【师祖为什么要说谎？】
江南信了鹿鸣的话，诧异道：“不属于那个位面的角色？哪来的？”
“我派人过去调查，似乎是从别处飞过去的灵魂。”
江南身体僵住，瞬间想到天伦摔裂镜子时飞出的灵魂。
“是我…是我害得…”
『如果我当初没有向师尊隐瞒，乐心瑶是不是就不会死？』
鹿鸣知道她口中说的是什么，还是装傻道：“南南，这件事怎么可能是你害得呢。”
江南一个踉跄，拽住鹿鸣袖口，看向他懊悔的眼泪不停滑落。
“是我…是我放走的那些灵魂，我怕师尊怪罪，是我隐瞒了。害死乐心瑶的人是我，杀死她的人是我，留下遗憾的人也是我，是我…我是罪人…”
鹿鸣绷起脸，凶道：“南南，这么大的事，你怎么可以向我隐瞒呢？”
江南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嘴上不停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你要学会对自己做的事情负责，若是逃避，你犯下的错就要由其他人来偿还，这就是因果。”
“我知道了，师尊。”
洛时予不明白。
【师祖为什么要把这口锅扣在老师头上？】
鹿鸣的心声再次响起，解答了他的疑惑。
对不起，南南。你是天道，你必须要学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为师不可能护你一辈子。
请你不要怪为师，也请你带着这份自责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