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卢小磊其实也是大器晚成。
早年在黄江。
也就是周扬担任黄江县委书记的时候。
在黄江提任的那一群人里面。
陶阳跟卢小磊是搭班子的乡党委书记和乡长。
当年车站风波这两人都受到了牵连。
但是周扬刚刚到任黄江，手上无人可用。
车站风波平息之后，他趁热打铁重新启用了陶阳和卢小磊。
再后来。
在周扬开始大刀阔斧地对黄江的经济产业进行重新布局的时候。
陶阳出任县委办公室主任。
算是一步迈进了副处级干部的序列。
成为了黄江县委班子里的成员。
而卢小磊则到县里担任了县城城区的乡镇负责人。
但是现在陶阳已经位居南江省副书记的高位了。
卢小磊因为中途蹉跎了几年，至今还是担任东江市委书记的职务。
按照正常的干部提拔流程。
在退休之前他能进省班子就算是很不错。
毕竟83年出生的卢小磊，论年龄，56岁确实已经没有太大的优势。
而此刻。
接到张栋梁的电话。
卢小磊倒也不吃惊。
毕竟张青并重的消息他是第一时间就知道的。
而且当天就带人赶到了市医院里送张青走完了最后一程。
而且随即第一时间就通知了省里。
不过得知安平竟然亲自去了市殡仪馆。
这个消息还是让卢小磊吃了一惊。
“栋梁，既然安平回来了，那……”
“那老领导是不是有可能也在东江，你问问清楚。”
卢小磊确实被这个消息给弄的愣了一下。
因为事先根本就没得到过任何消息。
但是在他看来。
如果安平亲自回到东江的话。
不排除老领导人也到了东江。
不过张栋梁接下来的一句话还是让他松了一口气。
“这倒是问清楚了。”
“目前应该只有安平跟安老师回来了，老领导应该不在东江。”
话筒里。
卢小磊嗯了一声，确实是松了口气。
毕竟如果老领导已经回来的话，那他们这些人就不能坐在办公室里干等着了。
“这样，栋梁啊。”
“如果安老师也在东江的话。”
“那于情于理，我们都是要登门拜访一下的。”
“你在安平那边探探口风，看看能不能安排这个事情。”
这些年。
其实随着周扬的地位不断提高。
如今更是到了一个普通人很难接触的层次。
就算是他们这些南江的故人。
想跟领导见一面的机会和次数也是越来越少了。
而且。
此前以为王家那边的问题。
周扬明确地跟南江的领导干部讲过。
没有事情不要随便上门去王勇那边拜访。
也不用逢年过节就去慰问自己的父母。
既然领导发话了，下边的人就是胆子再大自然也没人敢冒险。
当然。
即使如此。
东江这边的情况仍然要特殊一些。
作为本地的干部。
逢年过节还能上门拜访和慰问一下，而且这也是得到了领导默许的。
不过这也导致了一个情况。
那就是东江的领导岗位一下子就成了整个南江省最炙手可热的。
尤其是东江的市委书记和市长这两个位置。
省委组织部每次考虑干部调整的时候，这两个岗位都是争得头破血流。
然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毕竟只要去东江任职几年，多半都能在领导面前留个好印象。
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准还能见上几次。
这种人生际遇可不是谁都能随便碰得到的。
“这个我还真不是很清楚，我等会探探安平的口风。”
跟卢小磊通话完毕。
张栋梁看了看灵堂上父亲张青的遗像。
眸子里瞬间也是再一次弥漫出浓浓的感伤。
心底不由得想起当年父亲张青带着自己第一次去见周扬时候的情形。
那时候自己还很年轻。
没想到一去多年，如今竟然已经是天人两隔了。
而另一侧。
表哥王聪聪开车拐进殡仪馆的院子后。
车子还没停稳。
安平老远就看到一胖一瘦两个人站在殡仪馆里面的台阶上张望个不停。
他见过张栋梁的儿子张博。
当然认识那个胖小伙是张青的这个孙子。
只不过此时安平心里也是纳闷的不行。
这小子当年看着还怪瘦弱的，怎么几年没见竟然成了一个小胖子。
“聪哥，你找个地方停车吧。”
“我看到张博了，先过去跟他碰面，你停好车再过来找我们。”
张青在东江担任过市委组织部长。
安平的舅老爷也就是王聪聪的爷爷王爱文当年也担任过东江市教育局的局长。
而且张青在世的时候也没少去王家。
所以这一次王聪聪也是代表父亲王勇过来参加吊唁。
不过此刻。
看到李翔永跟张博居然一副等人的样子站在殡仪馆里灵堂的楼底下。
来往的人脸上也是带着一丝疑惑。
能让这两个人亲自在这里等着的，怎么说起码也是一个大人物吧？
……
而此刻。
另一侧。
周扬的心情也是无比的复杂和怅惘。
何铭泽病重和张青的离世。
这种接二连三的变故的确对周扬的心境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这一点即使周扬自己不说，身边的人也看得出来。
作为负责日常工作的副主任。
蒋莹莹很是细腻地把一些领导不需要亲自过问的材料都整理到一起。
采取集中汇报的方式报给领导。
这么做的确减少了周扬花在这些事情上面的时间和精力。
就连秘书马少华都减少了一些不必要的日程安排。
此时蒋莹莹远远看着周扬一言不发的样子。
心底也是有些迟疑。
……
其实站在周扬自己的角度。
他也知道这是在所难免的。
生老病死，人生离别。
这都是无法躲开的事情。
无非就是时间的早晚和岁月的长短问题。
随着他自己的年龄过了50，身边的老一辈们也在渐渐凋零。
甚至是一批接着一批地离去。
在10到20年内，会有很多人消失在自己的生命里，包括父母同样都是如此。
何铭泽是自己长达30多年的仕途生涯中遇到的首个大干部。
也是自始至终见证了自己在仕途中成长的一位老领导。
对于何铭泽。
周扬的感情其实是有些复杂的。
这一位对自己既有扶持，又有敲打。
但是无一例外地都是出自公心，没有太多的私人情感在里面。
然而不管如何。
他周扬终究还是受人恩惠，承受了何铭泽栽树的余荫。
而张青则是自己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对手。
同样是自己首次执政一方的第一个搭档。
两人之间的关系完全可以说是不打不相识。
张青的本事周扬是很清楚的。
论个人的才情和手腕，一个市委副书记绝对不是张青仕途的终点。
只不过在官场上，这种情况自古以来就不少见。
张青的发展，可以说是成也黄江，败也黄江。
他能跳出黄江那个圈子，自然是因为黄江的成绩。
而之所以止步于市委副书记的岗位，也同样是因为在黄江耗费了太多的岁月，以至于机会来临的时候，他的年龄却成了最大的阻碍。
官场就是如此。
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
万万里大地亿万万众。
才华高超的能人真的很多。
纵然是他周扬，也只不过是占了先知先觉的天时地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