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一台暴怒的无畏机甲还不足以让艾多隆心生退意,那么接下来的场景定会冻结他的血液。
原本空旷的大厅突然光影扭曲,空气如水面般泛起涟漪。随着爆弹枪的枪声连成一片致命的乐章,整整三个小队的帝皇之子忠诚派从隐形状态现身。
他们战甲上的紫金涂装早已斑驳,却折射着比全新时更慑人的寒光。
更致命的是,艾多隆惊恐地发现所有通讯频道都充斥着刺耳的干扰杂音。他试图呼叫增援的每一条讯息,都被某种未知力量扭曲成了无意义的电子尖啸。
猎人与猎物的地位,在这一刻彻底逆转。
与此同时,宫殿外的战局同样天翻地覆。
数百名紫金战甲的叛变战士如潮水般涌入城墙缺口,起初的推进势如破竹,或者说,根本没有阻碍——直到最后一名战士踏入广场的瞬间,变数出现。
身后敞开的缺口竟如海市蜃楼般凭空消失了!
殿后的战士猛然转身,链锯锤带着刺耳的轰鸣砸向石墙,却只在突然出现的古老城砖上迸溅出一串苍白的火花。
“这不可能……”
有人急忙启动鸟卜仪,可扫描界面上疯狂跳动的数据像在嘲笑他们的徒劳。最终,那些数字统统化作血红色的错误标识。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三十米外的侧殿廊柱后,不知何时出现无数人影。忠诚派的枪口对准了他们,喷吐着火舌,将致命的弹幕倾泻到混乱的叛军队列中。
“有埋伏!”
“中计了!”
他们醒悟得太迟。
来自四面八方的交叉火力已然笼罩了这支与世隔绝的叛军。爆弹如暴雨般倾泻而下,让那些精心抛光的紫金盔甲在金属风暴中扭曲变形,华丽的肩甲碎片混合着血肉在空中飞溅。
这场单方面的屠杀持续了整整一分多钟,直到兰德速攻艇的轰鸣划破天际。
这些敏捷的飞行器如愤怒的黄蜂般在宫殿外围盘旋,重型爆矢枪将弹雨泼洒向每一个可疑的射击点。
叛徒们终于松了口气,以为战局即将逆转。
如果不是一场奇怪的浓雾突然出现的话,他们的想法确实没错。
这场诡异的雾气来得毫无征兆,转瞬间就吞噬了整片战场。能见度骤降至不足三米,枪声变得零星却更加致命。
若有旁观者统计战损,会发现叛军正以惊人的稳定速度减员。
高环的云雾术创造出来的超自然浓雾,屏蔽了常规视觉与热成像。
佩图拉博制作的小道具,则屏蔽了鸟卜仪的探测定位功能。
于是,唯有被赋予了真知术的忠诚派狙击手们才能在雾中精准索敌。每一发子弹都从不可思议的角度袭来,每一处阴影都可能潜伏着死神。
不仅地面上的叛军接连倒下,就连一架低空盘旋的兰德速攻艇也被精准命中。
那发炮弹如同神罚般从天而降,将飞行器化作一团燃烧的火球。坠毁的残骸重重砸在地面,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将周围的浓雾撕开一道口子,熊熊烈焰照亮了这片杀戮场。
叛军很快展现出了他们的应变能力。他们迅速集结携带火焰喷射器的战士,炽热的火舌开始有节奏地舔舐着魔法浓雾。每一道喷射而出的烈焰都在迷雾中开辟出一条短暂的通道,就像用橡皮擦抹去素描上的阴影。
而与此同时,暗处的狙击手们也在与时间赛跑。
每一发子弹都经过精心计算,在雾气完全消散前尽可能多地收割生命。爆弹穿透头盔的闷响、动力甲破碎的脆响、濒死者的哀嚎,在浓雾中交织成死亡的交响曲。
这是一场与时间赛跑的杀戮——一边是逐渐被火焰蚕食的迷雾屏障,一边是冷酷高效的精准狙杀。每一秒都显得弥足珍贵,每一发子弹都在为即将到来的近身厮杀争取优势。
当浓雾最终被烈焰焚尽,一场近身血战终于拉开了序幕。
链锯剑与链锯剑的嘶吼响彻云霄,相同的军团战吼在敌对双方口中迸发,却在空中摩擦出截然不同的杀意。
紫金与紫金碰撞,兄弟与兄弟厮杀。
这是战争,也是一场迟来的清算——以帝皇之名,那些被玷污的誓言,那些被亵渎的忠诚,今日终将以鲜血洗刷。
……
利亚和佩图拉博蹲在一个离战场有点距离,位置又非常隐蔽的杂物室里,那个被修复的帝皇之子头盔摆在两人之间,紫金涂装上还带着未擦净的血迹,但属于艾多隆荣誉卫队的华丽徽记依然闪烁着傲慢的光芒。
这个头盔曾经的所有者,某个倒霉的战士在第一轮交火中就丢了性命,他的头盔被利亚眼疾手快地顺走了。
经过佩图拉博检查,其中的通讯器只有轻微损坏,只是用工具在里面鼓捣了几下,受损的通讯模块便重新亮起运转指示灯。
“你的干扰场能持续多久?”利亚侧耳倾听着远处传来的爆炸声,问道。
“至少也有半个泰拉时。”佩图拉博回答得信心十足,“现在整个战区的通讯频道都被屏蔽了,只有我们手上这个通讯器不受影响。”
说罢,他又掏出一个自制的小型干扰器,将它贴近头盔。
“过分清晰容易露馅,再加上这个,效果刚刚好。”
他将通讯器靠在自己嘴边,再开口时,他的声音已变成标准的帝皇之子军官腔调——那种带着切莫斯贵族特有的鼻腔共鸣,每个音节都透着居高临下的傲慢。
“这里是领唱者宫殿东翼,侧防线已突破!重复,侧防线已突破!”
小型干扰器发出轻微的嗡鸣,恰到好处地扭曲着他的声音,却又不会完全掩盖信息。他刻意将同样的内容重复了三遍,在通讯干扰的背景下,这种重复反而让信息显得更加真实可信。
果然,通讯那头只传来一个简短的质疑:“为何你处战场干扰这么严重?”
佩图拉博面不改色地撒谎:“无法听清。重复,无法听清。”他的指尖在通信器上轻轻一拨,让通讯信号在最后一个词时戛然而止。
这种老练的操作让通讯中断得无比自然,就像信号真的被战场上的电子风暴吞噬了一般。
利亚忍不住朝他竖起大拇指,未来的铁之主则一脸平静地接受了这个赞赏——如果忽略他微微上扬的嘴角的话。
“你觉得他们会上钩吗?”
“会的。”利亚点头,“荷鲁斯或许谨慎,但他的子嗣们已经在后方压抑太久,这些骄傲的战士渴望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
“那我们现在去支援洛肯他们?”
“不。”利亚朝佩图拉博伸出手,“我们有另一个大家伙要招待。”
两人的身影在空气中渐渐模糊,最终完全消失。当他们再次现身时,已经隐身悬浮在宫殿上方的半空中。
利亚将视线从下方激烈的战场上抬起,投向远方。
在那里,一个庞然大物正缓缓逼近——虽然距离尚远,但那巨大的轮廓已经清晰可见。它像一片移动的钢铁山脉,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向宫殿方向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