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小七受了鹤玉环的气,大步流星辞别长林,转头来找星彩。没想到星河也在,正如倩儿所料,二人又在闹别扭。小七一进门,就见星彩扭着星河的耳朵,也不知究竟所为何事。
星彩生怕小七误会,赶忙迎了过去,说道:“你们来了,欸?小七,你脸怎么红了?”
小七忍不住扑在星彩怀里,低声抽泣起来。
星彩气愤道:“是不是小林子又惹你生气了?跟我说说,这次又是因为什么,我替你收拾他。”
倩儿在一旁双臂抱胸,气呼呼地说:“还能因为什么?自然是那个狐狸精鹤玉环。之前我就看她鬼鬼祟祟的,谁知道今天早上她又跑来缠着长林哥,他俩一准没干好事。”
小七本来没多想,听倩儿这么一说,心里“咯噔”一下。星彩安慰道:“你别瞎想,长林陪着凤清师尊一起住着,不会乱来的。”
小七听星彩这么说,这才略微放心,弱弱点了点头。
这时,星河忍不住说道:“陈长林这种人朝三暮四,我就看不上他。说不准现在他巴不得娶了那个狐狸精呢。”
星河原本是为小七打抱不平,却让小七更伤心了。星彩用她那最哀怨嫌弃的眼神白了星河一眼,星河知道星彩这眼神意味着什么,那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便立即闭口不言。
星彩接着笑吟吟地对小七说:“呵呵,别听别人胡说八道。长林,他就是欠收拾了,他要是不老实,我替你收拾他。还有,你们俩也老大不小了,什么时候把婚事办了?我这个做姐姐的也好安心。这明玉山庄,风景这么好,不如热热闹闹地把你俩的婚事办了。一来为大家伙鼓舞士气,二来也好让你安心。”
“我才不要嫁给他,让鹤玉环嫁给他吧。”小七一脸幽怨地说道,头还是埋在星彩怀里。
星彩如同哄孩子般安慰着小七,“姐姐一定为你作主。”
小七这时候气也撒得差不多了,从星彩怀里移开,揉了揉眼,笑着说:“还说我呢,你们俩的婚事也该办了。反正沐王爷也不在这里。”
星河听了小七这话,对小七充满了感激,心想着这才是患难与共的人生知己啊。
星彩的脸色却有些难看,她并不想背负带坏别人儿子的恶名。沐王爷若是不答应,她是不会缠着他儿子的。人妖殊途,就像沐王爷告诉她的,等几十年后星河变老,她会爱上一个垂垂老矣的人吗?
扪心自问,星彩可不愿意爱上一个老头。人的感情会变淡,或许此时此刻年轻气盛、两情相悦,然而等容颜老去,等相互看到对方只有嫌弃和不满时,那时他们还会如此时此地一般,相互喜欢着对方吗?人毕竟都是自私的,能够付出,也是因为对方身上有着能够取悦自己的东西。倘若没有,自然没有付出的必要了,想到这里星彩的心也就淡了。
而星河傻头傻脑的,什么都不在乎,他不考虑将来的事,只在意现在的感受。他一心一意扑在星彩身上,任凭世人如何嘲笑、如何议论,他毫不在意。因为那些人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他何必在意外人的眼光,而他只需要关心自己在意的人就好。
星河有个痴傻的想法,他想人生无常,倘若他即刻死了,若是不能将自己一片真心告白于天下,死了也变成荒魂不肯投胎,所以在活着的时候,不如痛痛快快地活一回,所以他一直珍惜着星彩,生怕她离开自己,哪怕是一刻。不过他也知道星彩不愿意总让人跟着,所以也会适当保持着朋友的距离,他要用行动证明自己,让星彩看出他的努力和真心。
小七看星彩和星河似乎还有些悄悄话要说,便借口还有事找阴婆婆商议,辞别而去。出了庭院,转过月门,倩儿还想着偷听,小七拽着她道:“还是别偷听了。”
“看看嘛,我看那个呆瓜怎么被收拾。”倩儿笑嘻嘻地说道。
小七却没心情理会旁人的事,一个人径直走了。倩儿见小七丢下她,也不再偷看,跟着小七去了。
小七和倩儿穿过一片竹林,步行数十步,来到叶逐风和陆晚枫所住的庭院。陆晚枫来到明玉山庄后,便寸步不离地照顾着叶逐风。有陆晚枫照料,倒不用小七操心。
小七走到门前,却听见里面有人大声争吵起来。小七和倩儿迈步进去,只见古婆婆坐在骷髅架上,阴婆婆化为金色圣猿,两个人为了一柄匕首,互不相让。
两位婆婆年龄相仿,脾气执拗,谁也不服谁。
古婆婆拿着蚩尤骨匕道:“要救叶逐风只能依靠这柄匕首,他的阴魂被封印在这柄匕首里。”
阴婆婆挥舞着圣猿金臂,握住古婆婆的骷髅手臂,大声喝道:“这匕首是邪物,要救叶逐风,只需找到月影之魂便可。”
古婆婆反驳道:“不同的魂灵怎可融合?”
阴婆婆横眉道:“凤清不是确例?”
“他变成老糊涂了,连我也不认得了,醒过来也只不过多活几年,有什么用?”
“怎么没用,凤清在梦中活了一辈子,别人羡慕都来不及呢。”
“有什么好羡慕的,我看他的魂就是被你勾走了。现在我就要用这柄匕首,将逐风的魂还给他,你别拦着。”
阴婆婆偏就拦着她,“这柄匕首吸走人魂,十分凶煞,你这么做,只会害了他!”
古婆婆道:“万物可以由人驱使,只要处理得当,也能够造福苍生。”
两位前辈争吵不休。而长林、鹤玉环、小七、倩儿、陆晚枫站在两位前辈身旁,也不知该怎么劝解。
古婆婆平时依靠骷髅骨架行走,论力量,这骨架不如阴婆婆的圣猿。古婆婆比不过阴婆婆,她还没见过这么古怪的老婆子,不禁后退两步,心神恍惚间险些跌倒。长林忙去搀扶,他更信古婆婆。
而小七更信阴婆婆,她见阴婆婆双目圆睁,布满血丝,也被气得不行,忙搀着阴婆婆,为她捋背抚平气息。
两个老人家渐渐平息下来,满屋子静悄悄的,无人敢言语。
这时,却见欧阳明台忽然跑进屋内,笑着说:“有胜天南的下落了。”
阴婆婆格外高兴:“太好了,救醒叶逐风,明玉或许还有救。”
长林则疑心道:“且住,你如何得知胜天南的下落?”
鹤玉环也附和道:“对啊,胜天南行踪不定,连我天牧山都查不到,你又怎会知道他的下落?”
欧阳明台一摊手,满脸无辜道:“我好心把消息告诉给你们,难道你还怀疑我?”
“昨晚,你是不是和楚云生的心腹来往?是他告诉你的消息,你假传消息,就是想把我们骗过去,帮着楚云生夺回蚩尤骨匕,顺便将我们一网打尽?是不是?”鹤玉环指着欧阳明台质问。
面对质问,欧阳明台只是沉默,过了会儿,才静静说道:“不错,昨晚常禄确实找过我,她利用我妹妹,胁迫我帮她取回蚩尤骨匕。”
众人听他亲口承认,吃了一惊。
长林怒道:“你果然承认勾结常禄,想要害我们?”
欧阳明台拱手向长林施了一礼,“太子殿下,我也有苦衷。我承认我之前妄想着借助常禄的力量救醒我妹妹,可是我只是想敷衍她,并不是想真的和她合作。昨晚她告诉我,若想见她便去城南老宅见她,所以我想胜天南或许也在那儿,请各位相信我,我实在没有害人之心,我一直瞒着诸位,也是怕诸位生疑。”
小七听了狠命点头,坚定说道:“少庄主,我相信你,你绝不忍心让明玉变成怪物。”
欧阳明台欣慰地点了点头,接着对阴婆婆说:“婆婆若是能救醒我妹妹,我欧阳明台来世甘愿做牛做马。”
阴婆婆道:“少庄主不必多礼,你诚恳告之隐情,老身信你,那匕首却是邪物,现在能及时醒悟,为时未晚。”她说着白了古婆婆一眼。
接着又对明台道:“叶逐风在逍遥谷常年受煞力侵蚀,领悟了《御龙真诀》。若是救醒叶逐风,我想以他的实力,足以清除侵蚀令妹的幽魂煞力。”
长林闻言,近前一步道:“当初我在修行《浑天功》被煞力侵蚀,是叶前辈教授了我一套心法,我试着练习,果然不再难受,我或许可以救明玉一救。”
阴婆婆像猿猴一样跃到长林身旁,搭住他的脉搏,沉吟片刻,“你?你还差点,你的内力虽强,却不精纯,其中混杂了不知多少种真气。这些真气在你体内流转,如同酸液一样侵蚀着你的血脉。小子,你先天灵元不纯,是偷了别人的丹田化为己用吧。”
长林道:“不是偷,是我师父借给我的。”
阴婆婆道:“借?有借有还,你怎么还给人家?怪不得现在凤清真人没有功力,他原来是拿自己的功夫成全你。啧啧,这借来的毕竟是外物,不可长久维持。小子,你筋骨之强实属罕见,然而眼前你大难临头,还不自知。”
“大难临头?”长林愕然。
古婆婆立即反驳道:“长林,你别听这疯婆子胡言乱语,她懂什么,人之智慧全在于一个‘借’字。”
阴婆婆语气略带嘲讽:“说好听点是借,说不好听点就是偷。只是你利用了别人对你的感情,向别人去借,实则也是偷了原本不属于你的东西。”
长林满脸愧色。
而小七听了长林似乎有难,忙问:“婆婆,你刚才说的他大难临头,究竟何意?”
阴婆婆解释道:“他的命魂残缺,无形中吸收了那么多真气,这股真气积聚在他体内,无时无刻不在侵蚀他的血脉。小子,你是否夜里时常惊醒,醒来全身燥热,心口刺痛?”
长林忙不迭点头。
小七不禁紧张起来,问道:“婆婆,你有什么法子救他没有?”
阴婆婆道:“能不能成,就看能不能找到胜天南,取回月魂,唤醒叶逐风。他的实力我曾见过,以他的《御龙真诀》的造诣,足以化解你体内的煞力,同样也能吸走明玉身上的煞力,眼下成功与否,全在于你们能不能找到胜天南。”
欧阳明台听了大为振奋,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多谢婆婆救命之恩,多谢婆婆救命之恩,明台没齿难忘。”
阴婆婆笑着搀扶起欧阳明台,对他道:“你想让常禄救醒你妹妹,我能理解,你的执念太深,不愿意妹妹离开是不是?”
欧阳明台像个孩子一样点头。
阴婆婆摩挲着明台的头,轻声道:“能不能救醒你妹妹,还要看她的造化,这个我可不敢保证,你最好有些心理准备,但尽人事,听天命吧。”
听到阴婆婆这番话,欧阳明台原本喜悦的心情立刻沉重起来,他知道现在还不能高兴得太早,还有更大的考验在等着明玉。
阴婆婆又向欧阳明台道:“我定会竭尽所能救你妹妹的命,不过你不可再对我们有所隐瞒,免得旁人对你疑神疑鬼。”
鹤玉环仍是有所疑心,问他:“常禄之前跟你说的,要把山庄的人永远困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欧阳明台道:“这个我也不知,她只说等我想清楚,就去临安城南郊一所民居找她,我想胜天南一定也藏身在那儿,所以我想到时候将胜天南引出来,届时我们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阴婆婆道:“你带着这柄匕首找她,将胜天南引出来,我们守在暗处见机行事。” 说着将蚩尤骨匕交予欧阳明台,让他做诱饵引蛇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