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这一片寂静之中,吴秋秋的瞳孔略微的瑟缩了一下。
她发现骆雪然已经咽了气,这绝不是她想要看到的结果。
现场这一刻鸦雀无声,骆雪然身下的血就像长眼睛一般哗啦啦蔓延而来。
那血,就盯着吴秋秋一个人一样。
而这一幕也被所有人看在了眼里。
大家先是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眼睛一秒都没眨的看着棺材,看着血泊里的人,也看着鲜血流动的痕迹。
片刻后有人轻轻地惊呼一声。
就像是连锁反应一样,一时激起千层浪,无数人开始尖叫起来。
“啊,血,有血,死人了。”
看不到还好,此时眼睁睁看着骆雪然的惨状,他们如何不害怕?
那种惊恐几乎溢出了胸腔。
看。
那穿着华丽嫁衣的少女。
双眼被铜钱缝上,从铜钱孔中能看到少女死后的眼睛都没有闭上。
两个瞳孔爬满了红血丝。
闪烁着一种愤怒不甘的情绪。
新娘盖头被风吹到了一旁,正好盖在一个少女的脑袋上,就像是被某种诅咒给选中。
少女还没来得及惊恐大叫,盖头猛地收紧。
红盖头再次飞起的时候,连同那少女的脑袋都被拉了起来。
鲜血直接喷溅了有三米多高。
仿佛血雨一样,降落在周围人的身上。
而飘在空中的红盖头张开,一颗血淋淋的头就这样掉在了地上。
那盖头杀了这女孩以后,就像是活物一样,在空中飘荡,又像是锁定着下一个猎物。
众人隐隐约约听到一声尖锐的冷笑。
这才发现,这声音是从死掉的河伯新娘口中发出的。
只见骆雪然的嘴巴被剪到耳根,里面塞满了被鲜血染红的纸条。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众人瞥见河伯新娘嘴巴的弧度,好像变得越发的大了。
不,不是错觉。
吴秋秋确定,骆雪然嘴巴的弧度变大了。
布满红血丝的瞳孔,正在无声的扫视着众人,同时也在锁定下一个目标。
吴秋秋想抬脚,可鲜血已经蔓延到脚边,就跟胶水似的,将她的双脚彻底给粘连在了地上。
她能感觉到,骆雪然的瞳孔扫过了她。
无声,沉默,怨恨。
扫过她,却并未锁定她。
接着那鲜红的盖头像是锁定了新目标。
那是另外一个女孩子......
“不,不要,不要过来啊......”
红盖头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直直锁定那女孩,女孩吓得撕心裂肺的哭喊。
一边哭,一边慌不择路地逃跑。
然而红盖头居然就在女孩上方不足一米的地方,跟着她移动。
这可把所有人都吓坏了。
闹鬼了。
是河伯新娘在报复大家。
“救命,救命啊,谁来救我。”
女孩的父母见状,也吓得脸都白了。
闹鬼了。
谁看到这一幕不被吓得魂飞魄散啊?
那几个抬棺材的大汉,就在离骆雪然尸体不足三步的地方。
此时已经吓得流黄尿。
要知道,就在片刻以前,这尸体就在他们抬着的棺材里。
一想到她在黑暗中幽幽地盯着自己,就仿佛有一把刀悬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随时都会落下来。
河伯新娘不会放过大家的。
而吴秋秋没懂,骆雪然扫过她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是怨她没有来相救,还是恨自己,替她抵了命?
总之,今晚不可能善了。
骆雪然显然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尸变了。
先杀那些年轻女孩,实则是在报复先前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
他们不是口口声声要献祭骆家女儿吗?
那现在就先拿他们的女儿开刀。
即便那些女孩是无辜的,骆雪然也没有打算放过她们。
至于始作俑者的骆家,吴秋秋看着已经腿软的骆有德和诸位宗祠长老......
只怕结局更不会好。
吴秋秋无言以对,脚掌动不了。
她甚至一时间有点迷茫。
她现在应该做什么?
救人?
可她不想救。
说她心狠手辣也罢,冷漠无情自私也好。
她觉得这些愚民没什么好救的。
只救值得的人。
可是眼睁睁看着骆雪然乱屠杀吗?
似乎也不对。
想了想,吴秋秋沉默以对,选择了静观其变。
事情都已经发展成这样了,骆雪然已经死了,后续的一切都是不可预估的。
等于说整个事件都崩盘了。
既然已经崩盘,等于这局又废了,反正都是不可控,她现在似乎做什么都是错的。
她微微闭上了眼睛,仿佛没有听到那些惨叫和哀嚎。
“这,这怎么办?”
旁边,县令大惊失色。
“快去把那个女孩救下来。”
县令身为当地父母官,肯定不能任由这等事情发生却不做任何措施。
然而衙役都是酒囊饭袋,明知道这是女鬼在杀人,他们哪敢插手?
有的更是连手里的刀都扔了。
“鬼......是女鬼杀人。”
他们根本不敢靠近血泊中的骆雪然半分。
甚至,只要他们微微有一点点动静,那女尸的眼睛就仿佛看着他们。
瞳孔的血丝都在跳动。
他们还听到尸体的喉咙,发出那种嚯嚯嚯的喘不上气的声音。
就像在耳边响起似的。
哪怕捂住耳朵都无济于事。
“我们错了,我们错了。”
衙役扔了刀,跑得老远了。
这事儿和他们可没关系,可千万别缠上他们。
那几个抬脚的壮汉也想跑,可惜他们的脚已经被鲜血泡着了,也就意味着他们是被骆雪然标记的人,想要跑,可能吗?
不光抬棺材的,骆家人低头一看,自己也被标记了。
包括先前一些大言不惭的百姓,也是双脚沾满了鲜血。
他们,皆是被标记之人,同吴秋秋一样。
倒是县令看了看自己的脚。
那鲜血仿佛长了眼睛一样,有意避开了他的双脚。
骆雪然没有想杀了他。
这至少证明此时的骆雪然还有自己的思想。
并非恩怨不分。
她知道县令是来救她的,所有放过了县令,甚至就连那些衙役,她也没有追杀。。
可她标记了吴秋秋。
她怨吴秋秋。
吴秋秋只感觉自己的双腿小腿,像是被一双手死死的握住了一样......
她从始至终都没有打算放过吴秋秋。
原本灯火通明的长街,所有火把瞬间暗了下去。
青色的夜空原本能透出隐约的光,此时,那点光也消失了。
整条街,都陷入了那种伸手不见不指的黑。
就连人影都看不见了。
而人在黑暗中,便会放大其他感官。
像是一股摸不到,看不见的东西,将他们笼罩着。
这条街上少说也有上百人。
却安静得连呼吸声也听不到了。
“啊!!!!”
就在某一刻,不远处爆发了一声临死之前的哀嚎。
泼墨一样的天空,在哀嚎落下后,居然飘起了大颗大颗的雨水。
紧接着,“咚”的一声响。
就像有人从二楼丢下来一个篮球发出的那种闷响。
可这里怎么可能有人丢下篮球?
还有,刚刚那声尖叫是??
太黑了,什么都看不到。
豆大的雨突然停了。
这雨水却伴随着浓郁的血腥味。
有人伸舌头舔了一下,跟铁锈似的。
“不是雨,这不是雨,是血啊……是血……”
而那掉在地上的东西,是早就被红盖头锁定的人头……
因为惊恐而变得无比尖锐的叫声,如同瘟疫一样,顷刻间蔓延出去。
无数人都开始尖叫,推搡,咒骂。
黑暗中什么也看不到。
只知道有人被推倒在地,踩成了肉泥。
有人以为自己逃出去,却在下一秒,化作血泥。
不过是片刻之间,此处就变成了尸山血海。
而恐怖的是,这一切都是在黑暗中进行的。
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声音猜想此刻有多么惨烈。
只知道脚下软乎乎的像是人的尸体,脸上热乎乎的像是鲜血。
并且,下一个可能就轮到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