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礼堂。
艾薇拉与小巴蒂相遇在礼堂外的门厅。
“早上好,教授。”艾薇拉扬起笑容打着招呼。
小巴蒂微微颔首,穿过过道走向了教师席。
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眼角的余光扫过斯莱特林长桌上的艾薇拉,心里的思绪更加杂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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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第一次见到艾薇拉的时候,就觉得她奇怪,毕竟怎么能有孩子的眼神冷漠成那个样子。
那时候,她打量着自己,就像是在看一块自己想要得到的肉。
思考单价,思考重量。
她说自己是活了三百多年的老前辈,他有些怀疑,但他却能确定她绝对不是一个孩子。
那时候,他心心念念的事情就是从她手里拿到变身幽灵的秘法。
甚至,如果不是艾薇拉实力太强,他最属意的方法是抓住她用性命威胁她交代那秘诀,然后再利用她的华夏身份替自己谋划。
他和她,的确相像。
两个人从见到各自的第一面起,都把对方的价值估算了彻底。
她对黑魔法充满了兴趣,从他这里拿到了很多有关黑魔法的秘籍。
后来,为了套出他想要的消息,他甚至把伏地魔送给他的那本手写笔记都借给艾薇拉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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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选择将自己的过往都告诉了艾薇拉,可还是不知道有关艾薇拉的任何消息。
他那时便明白,在他们二人的互相算计中,艾薇拉已经略胜一筹了。
主动权归向了她,但他并不觉得自己会输。
那天,她一挥手便打破了他房间里的墙壁。
时隔一年多,他再次见到了屋外的阳光,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
那种独属于太阳的暖暖味道被微风送到了他的面前,让人心醉。
他沉默地站在门后的墙角,对近在咫尺的温暖,向往又犹豫。
是她,把自己推到了眼光里,真切感受到了那份温暖——
很柔和,没他想象中的灼热。
她飞到他面前,稚嫩的脸上还是远超出同龄人的成熟与冷静。
她说——
“比起他那双,你的眼睛要漂亮的多。”
“我想,或许是因为你母亲的爱也凝聚其中了吧。”
当时他是什么反应呢?
他愣在了原地,被艾薇拉的话深深震撼到了。
他大概明白,她似乎是在提醒自己——
他从来都不缺人爱。
也是在提醒他,不该太过执拗,把所有的情绪和爱意都想的那样扭曲。
他的心里各种思绪乱七八糟地沸腾,眼睛却还是不自觉地看向面前的艾薇拉。
其实,艾薇拉身上最吸引人的应该是她那双眼睛,可他那时候从来都没觉得她的眼睛漂亮。
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在他那阴暗的小房间里更加死气沉沉,毫无亮色。
但那天,当和煦的阳光照耀在她的身上,描绘出她的身形——
她身上那死板的黑色似乎反射出了七彩的光芒。
璀璨又明媚。
只是,那双眸子里还是一片冷漠疏离。
她站在他面前,身后是湛蓝的天空和金色的阳光,她的发丝在泛着光泽,她的眼睛——
那一双黑黝黝的眼眸,像被打磨好放在展览厅上的黑曜石。
神秘,低调却又紧抓着所有人的视线。
原来,她的眼睛,也很漂亮。
而且——
还能看透人心。
难怪能那么充分地利用身边一切资源。
他也要向她学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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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
她说自己找到了一位家人。
或许是出于羡慕,或许是出于嫉妒,他开口讽刺她,要她小心。
但他其实很清楚,像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被算计到。
他只是不愿承认,那样对感情毫不在乎的艾薇拉偏偏遇到了真心人,他追求父爱二十几年,却依旧没有遇到……
听着他的话,她很生气地怼了回来。
她说伏地魔对他从头到尾都只是利用。
他很生气,很恼怒,恨不得直接掐死那姑娘,但更多的——
是心虚。
他明白,他能看明白的……
从阿兹卡班回来之后,他的身体在闪闪的调养下恢复了健康,只是心理的执拗却是怎样都无法抹去了。
经历了法庭上的宣判,经历了母亲的死亡,他跟他父亲之间的隔阂永远都消除不了。
难以数清的孤寂夜晚里,他的所有回忆总是会在他的脑海里混乱。
种种极端的情绪会伴随他入眠,与他纠缠整个夜晚。
那是因为阿兹卡班的摄魂怪留下的后遗症。
在那无数个午夜的梦魇中,他回想与伏地魔的每一次相处,也终于逐渐明白自己只是一个工具。
但,没关系的,
只要有一个精神支柱就好……
他相信,只要他做的越多,具有的价值越高,伏地魔终究会真的拿他当成真正的孩子……
他的内心早在阿兹卡班便已经被恐惧和孤独吞噬,他实在不愿意摆脱这种扭曲的依赖。
他知道自己的精神状态变得越来越不稳定,却还是放任自己走向了彻底的崩溃。
一切都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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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年是他与她的最后一次相见,自那天过后,她再也没有来过。
他捧着她喜欢的那几本变形咒练习了一遍又一遍,对着她感兴趣的攻击类魔咒研究了一本又一本,用着她带来的画板和画笔画了一幅又一幅的画。
她始终没有再来。
彼时,
小巴蒂不知道有关艾薇拉的一切,他只知道这位三百多岁老前辈的名字是王沐,甚至他都很少叫这个名字,只以“东方小姐”称呼她。
他牢记着艾薇拉实力强大,即便艾薇拉不在他也不肯懈怠,每天都练习着自己的魔法。
直到1994年五月底,他坐在自己的桌前,透过那扇玻璃看向外面的世界,眼前却是一道白光闪过。
他记得,即便已经过去了将近十年,他仍旧记得——
那是艾薇拉的阵法发出的光芒。
想到阵法的作用,他反应过来立刻拉开了房门,他发现门前的白色痕迹已经消失。
他压下内心的震惊,不动声色地关上房门回到了房间。
这么多年来,他出不去房子,他父亲也进不来房间,两个人早已习惯彼此互不打扰。
如果他门前的阵法已经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