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普瑞斯立刻把盘子往里一挪，整个人都护食地侧过身，警惕得像猫守自己的罐头：“别介，不行！”
帝皇嘴一撇，“啧”了一声，忽然坐直了身子，语气变得一本正经，甚至带上了一丝天津味：“如果你的朋友想吃，你得把盘子推到他面前，方便你的朋友——介叫‘人捧人高’！”
他说着，一边比划，一边摇头晃脑，表情极其认真，“你滴朋友要吃你盘子里的肉，你就要包容他！你看你花我这么多钱，把这里搞得这么好，我能怨你吗？不能！介叫包容性很强！介叫——”
“人捧人高。”李峰一边吃冰淇淋，一边接上。
帝皇立刻竖起大拇指，眼睛一亮：“诶！对！你老公都会抢答了！”
安普瑞斯翻了个大白眼，差点把叉子掰断：“李峰你别跟着他瞎起哄！”
李峰憋笑，勺子一抖，抹茶冰淇淋掉在桌上，他赶紧擦了擦嘴角：“我哪敢啊，你们俩谁我都得罪不起。”
餐桌上气氛顿时像一锅快要沸腾的火锅——热闹、香气扑鼻，又随时可能炸开。
安普瑞斯优雅地叉起一块小牛膝，慢条斯理地说道：“别想了，今天我改规矩来！我老公——风能进、雨能进，色孽，还有你，不可进。”
“噗！”
正在喝水的李峰一个没忍住，差点呛成喷水龙头，捂着嘴剧烈地咳嗽起来。
帝皇眉毛一挑，咂摸着嘴，神情那叫一个惋惜：“哎呀你这就不懂了，咱俩这关系，那可是兄妹关系啊！你把你男朋友借给我，这不是借物留情，这是——仿古！”
“兄妹？”
安普瑞斯微微眯眼，语气陡然加重，像刀子一样带着点警告的锋芒。
帝皇登时举起双手，一脸投降的样子：“姐弟！姐弟！行了吧？”
安普瑞斯嘴角一勾，冷笑着问：“哦？这还仿古？你倒说说，仿哪段古？”
帝皇立刻来了精神，像是历史频道的讲解员附体，正襟危坐地说道：“这你就不晓得了。《淮南子》有云，当年苍吾绕娶妻而美，让与其兄。老姐啊，你不记得这茬了吗？”
“哦——苍吾绕……”
李峰此时已经缓过气来，一手托腮，一边若有所思地补刀：“可原文说的是‘忠爱而不可行者’啊。”
帝皇一听，立刻来了劲儿，手指一戳桌面：“行者？那是武松啊！你看——‘戏叔别兄’，那不也是出好戏嘛！你说，要是当初武松答应了潘金莲，武大郎就不用死；武大郎不死，武松不就不用上梁山？不上梁山，他哪会掉胳膊呢？这都是连锁反应啊！”
李峰和安普瑞斯面面相觑。李峰差点没笑出声，而安普瑞斯则用刀叉轻轻敲了敲盘子，冷声说道：“你这是给《水浒传》改命呢？”
帝皇继续往前凑，一脸真诚：“老姐！小弟我这不是胡说，我这是为了保住我的胳膊——还有您的命！所以啊，只好求您——忍痛割爱！”
安普瑞斯手里的刀叉在灯光下闪了一下寒光。她笑得温柔而危险：“那我劝你啊，还是保住脑子比较要紧。”
帝皇一愣，随即干笑两声：“诶嘿……这顿饭怎么突然有点凉呢？”
李峰一边默默挖着冰淇淋，一边低声嘀咕：“看起来有人当年在元老院里面被人捅的还不够多啊！”
此时，李峰放下勺子，若有所思地看着安普瑞斯，说道：“对了，刚刚塔拉夏·尤顿女士来找我了。”
安普瑞斯正优雅地切着盘中的牛膝肉，刀尖轻轻一顿，抬眼问道：“谁？”
还没等李峰回答，帝皇就先插了话，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怀旧的温柔：“我家老十三——基里曼的养母，一个绝世好女人。”
那语气温和得让李峰都愣了一下。要知道，这位素来以冷峻与威严着称的“人类之主”，能对谁用上“绝世好女人”这五个字，简直比太阳从西边升起还稀罕。
安普瑞斯微微挑眉，目光中浮现一丝玩味：“哦？没想到你嘴里还能给人这种评价啊。你不是一向觉得‘情感是进化的累赘’吗？”
帝皇喝了一口泡面的汤，微微叹气，似乎陷入了某种久远的回忆：
“尤顿我第一次见他时……嗯，她身上有种安静的力量。她不是那种靠外貌、靠地位去影响别人的人。她的影响更像是那种——在寒冬里点燃火堆的人，温暖得不张扬，却能让整个屋子都亮起来。”
李峰听着，不由点了点头。他也见过尤顿，那个沉静、温柔、却又意志如铁的女人。她的举止让人不自觉地心生敬意，就像一座不会倒的山。
帝皇继续说道：“基里曼那孩子……能长成现在那个样子——那种有理性、有自律、有组织力的‘奇迹模板’，都要归功于她。其实我一直以为基利曼会是一个易怒生气的战争机器，没想到被带偏成好孩子了。”
“被带偏？”安普瑞斯放下刀叉，忍不住笑出声来，
“诶，这你可别小看我，他刚回归时” 帝皇一本正经地说道，“我那时候教他写战略报告、如何管理和运营——他完全不带停的。结果那孩子就学会了一件事：‘他心中完美的标准永远达不到’。”
他说到这儿的时候，声音忽然低了几分，表情也带上了一丝罕见的复杂。
“虽然他，越来越像一个完美的‘帝国官僚’，而不像我的儿子。至少，是尤顿女士……让他明白‘人’是什么，让他懂得体谅、责任、还有同情。”
安普瑞斯轻轻靠在椅背上，神色若有所思。她似乎第一次从帝皇口中听到这种近乎“温情”的自省。
“看来这位尤顿女士的教育理念挺先进。” 她笑着说道，“优秀的教育，果然能改变一个人。”
“没错，” 帝皇缓缓点头，“而优秀的教育，取决于那个教育者。她让我明白，有时候教育不在于‘塑造’，而在于‘引导’。基里曼会变成今天的样子，我一点功劳都不敢抢。”
安普瑞斯端起酒杯，轻轻晃了晃：“那你的教育呢？毕竟荷鲁斯是你亲手带大的，马格努斯嘛——算是你用灵能‘远程网课’教出来的。”
帝皇叹了口气，眼神里闪过一丝尴尬：“网课还是不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