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绕着那座房屋的土墙一侧发生了一场惊天动地的爆炸,是跟着那名队长迂回到清军据点侧翼的红营战士正在爆破土墙,屋顶上的清军被飞礞炮轰过两轮,已经没人敢再往屋顶上去,失去了居高临下的优势,自然也没发现那些从附近的屋子里打洞冲出来的红营战士,还在集中火力阻拦着正面进攻的红营部队的守军没来得及调整布置,于是便让那一队迂回的队伍直接冲到了土墙下。
“三班留下来牵制清军火力!其他人跟我走!”憨子连着喊了三声,每喊一声便吹响一次含在口里的木哨,然后便收拾了铳枪一马当先顺着之前开出来的通道钻进屋里,他不用多费心去管嘈杂的战场上本队的战士们有没有听到他的命令,自然会有周围的战士去提醒他们。
顺着另一队开凿的道路一路小跑,穿过几个屋子,绕到清军这处据点的侧翼,憨子扒着墙洞眯着眼朝着那处据点扫了一眼,这处屋子和清军的那处据点隔了近百步左右,中间本来还有一座屋子,但已经被清军推倒,只剩下一堆瓦砾废墟,几个火器兵正趴在废墟堆里后用飞礞炮给前方的战友提供火力支援。
那一队的红营战士已经从炸开的缺口处涌进那处据点里头,激烈的喊杀声不时传来,另一侧的土墙上则搭着一架木梯,从另一个方向迂回而来的一队红营战士正顺着木梯翻入土墙之后。
“突击!”憨子把木哨含在口中,用尽全身力气持续吹响,这是全队突击的信号,周围的战士用屋子里涌了出去,嘶吼着朝着那处缺口冲去,土墙的枪眼炮眼偶尔还喷涌出浓烈的硝烟和赤红的铳焰炮焰,但已经是稀稀拉拉构不成严密的火力网,根本拦不住红营战士两两组队的散兵突击。
憨子松开木哨,轻轻喘了口气,在燧发枪上装上一把铳剑,这种铳剑还是明代制式,“长一尺三寸,把长五寸,口开曲眼,少扭转,自然扣紧,盛以木函,总自木函起至剑末止长六尺”,相比于西藩常用的塞入式刺刀,这种铳箭装在燧发枪上虽然不如塞入式刺刀稳固,有卡口不紧掉落的可能,但也不会影响燧发枪射击装填。
最大的缺陷还是制作困难,几乎完全依赖军工厂里技术水平高超的高级工手打,产能严重受限,自然也就没法大规模装备军中,像憨子这样战绩优异、水平极佳的老铳手才能分到一把。
憨子平端着燧发枪,背上鸟铳,和辅助的甲兵一起弯着腰跟在大队后头,冲过这百来步的距离,直冲入那处炸开的缺口,据点之中已是一片凌乱的搏杀战场,红营的战士和皖勇的兵将在里头嘶吼肉搏着,那座清军占据的坚固房屋墙壁上也凿出许多铳眼,清军火铳手就躲在里头,朝着外头不停放铳。
“赵队!把你们的炸药包备好,我们上房顶!”之前那名迂回的队长见憨子冲了进来,朝着他大喊几声,他的一条手臂上被铳弹擦出一个血痕,还在不停的流着血,几个甲兵扛着盾牌,掩护着几名战士把架在土墙外头的木梯扯进来,架上清军盘踞的屋子。
“炸药包!”憨子回头喊了一句,都不用他多说,旁边几个火器兵早已听到那名队长的喊话,将随身携带的炸药包解下来,周围几个火铳手也把随身装备的震天雷解了下来,统统都堆在一起,运到那处墙边。
木梯架在屋旁,一名战士早已等待许久,背上炸药包就往木梯上爬,憨子却皱了皱眉,奋力的摆着手喊道:“下来!下来!梯子重新架!不要去屋顶正中间!架到屋顶一侧靠支撑墙的边沿!下来!”
正在那木梯附近领着几个甲兵和冲上来的清军甲兵搏杀的那名队长听到憨子的喊话,扭头朝着那木梯扫了一眼,也是一边喊着一边跑到木梯下:“下来!下来!他娘的,梯子架在这,上屋顶得吃屋里铳弹的!”
那名战士已经爬到半路,听到两个队长的喊声,赶忙直接从木梯上跳了下来,那名队长亲自扶着木梯转了一个位置,找到屋顶左侧重新架好,之前那名爬梯的战士又一次迫不及待的冲了上去,踩着木梯顶端用短铲在屋顶上掏了个洞,然后才爬上屋顶缩在那洞口一侧,两个战士也跟着爬了上去,一齐数了声“一二三”,用火折子点燃炸药包和震天雷的引信,一股脑统统塞进那洞口之中,然后直接从屋顶上跳了下来。
只听得屋里一阵乱糟糟的惊慌喊声响起,几个清军兵将屁滚尿流的从屋子里逃了出来,随即便是一连串的爆炸声响起,一侧的墙壁甚至都被爆炸的冲击波炸塌了几处缺口,碎石碎泥喷溅而出,被木板钉住的窗口飞溅出一堆碎木刺,鲜血的腥味和炸药刺鼻的味道混在一起,从屋中涌了出来。
屋里没有被炸死的清军兵将疯了似的逃了出来,每个人都是一身焦黑,惊叫着四散而逃,他们的逃跑夺走了周围那些还在搏杀的清军兵将最后的胆气,不少人也扔下手里的武器跟着他们奔逃起来,而且负责此处据点的清军将领也炸死在屋中,而那些勇悍的皖勇兵将,却没有自发战斗到底的自觉,没有军官约束,便纷纷逃跑起来,一时之间便如雪崩一般溃败。
憨子喘了口气,没有去管屋子里的情况,看着几个战士带着一面队旗爬上屋顶找地方插着,自己则爬上一处土墙扫视着周围,正见几名红营战士扛着一个竹竿从远处的街道上跑过,竹竿上还挑着几个绑在一起的炸药包,他们的目标显然是远处一座硝烟环绕的清军据点。
“还没到休息的时候!”憨子挥了挥手,冲那名正扯着一块破布给自己包扎的队长说道:“尚队,你喘口气治治伤,我先走一步,去帮其他弟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