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沙科洛去了钱曦的父亲那里,钱父答应他和钱曦的婚事后,钱曦就跟着沙科洛到处走钱家的亲戚。
自从沙科洛去了钱曦的父亲那里,钱父答应他和钱曦的婚事后,钱曦就跟着沙科洛到处走钱家的亲戚。春日的阳光斜斜地洒在石板路上,钱曦抱着红绸包裹的糕点礼盒,指尖被勒出浅浅的红痕,心里却像揣了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沙科洛走在她身侧,特意换上的藏青色长衫熨帖笔挺,手里拎着两坛陈酿,不时侧头冲她笑:\"三姨奶最爱吃你做的桂花糕,待会儿可得多夸夸你。\"
钱曦抿着唇低头,想起昨夜父亲在书房里的话。红木太师椅吱呀作响,父亲摘下金丝眼镜擦了又擦:\"沙科洛这孩子,虽然出身普通,倒也算踏实肯干。你跟着他多走动,往后日子总要学会打理人情。\"窗外的月光漫进来,将父亲鬓角的白发染得发亮。
他们先去了住在城郊的二舅公家。青砖灰瓦的院落里,竹篱笆上爬满了紫色的牵牛花。二舅公拄着枣木拐杖迎出来,浑浊的眼睛在沙科洛身上转了两圈,突然一拍大腿:\"好小子!当年抱你摔泥坑的小屁孩,如今都要成家了!\"钱曦愣在原地,看着沙科洛耳尖泛红地挠头,这才知道原来两家竟有这样的渊源。
傍晚在五姑婆家吃饭时,厨房飘出红烧肉的香气。五姑婆拉着钱曦的手,里里外外打量:\"瞧瞧这模样,跟你妈年轻时一模一样!\"说着突然压低声音,\"那小子看着实诚,不过咱们钱家的闺女,可不能受委屈。\"钱曦偷偷瞥向正在帮姑父开酒坛的沙科洛,他额角沁着薄汗,动作却仔细,生怕酒液洒出来。
最意外的是在远房堂叔家。堂叔在省城做茶叶生意,客厅里摆着西洋座钟,滴滴答答走得规整。寒暄时,堂叔突然问沙科洛对未来的打算。钱曦的心提到嗓子眼,却见沙科洛放下茶盏,不卑不亢:\"眼下在书局做事,日后想开间自己的铺子。虽说比不上堂叔的生意,好歹能让钱曦过安稳日子。\"堂叔若有所思地点头,转头又塞给钱曦个沉甸甸的红包:\"添妆钱,拿着。\"
暮色四合时,两人踩着满地碎金往回走。钱曦的胳膊早已酸得抬不起来,沙科洛却坚持接过她手里所有的东西。晚风裹着槐花的甜香,他忽然轻声说:\"今天听到那么多以前的事,原来我和你家的缘分,早就藏在这些故事里了。\"钱曦望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那些曾让她忐忑的未来,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到家时,父亲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桌边喝茶。钱曦把收到的红包和长辈们的叮嘱一一说给他听,沙科洛则默默将剩下的糕点放进厨房。
月光下,父亲看着女儿亮晶晶的眼睛,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
第二天的日头有些毒,蝉鸣声在老槐树上此起彼伏。钱曦攥着汗湿的帕子,跟着沙科洛踏进表舅家的朱漆大门。刚绕过影壁,就听见表舅母尖利的嗓音:“哎哟,钱司令家的千金来啦?怎么还带个面生的小伙子?”
沙科洛脸上的笑意僵了僵,钱曦忙上前介绍:“表舅母,这是我...未婚夫沙科洛。”话音未落,正在浇花的表舅突然冷笑一声,铜壶里的水溅在月季花瓣上:“原来是攀上高枝的乘龙快婿,在哪高就啊?”
钱曦下意识想开口,沙科洛却轻轻按住她的手腕。他理了理被汗水浸湿的领口,声音平静:“暂时无业,正在谋出路。”院子里瞬间安静得能听见蝉蜕落地的声音。表舅母夸张地捂住嘴:“无业?现在的年轻人倒会享福,靠着老丈人...”
“妈!你们别乱说!”表舅家表妹从堂屋冲出来,脸涨得通红,“沙大哥以前在书局帮过我查资料,人特别...”“小孩子懂什么!”表舅母一把将女儿拽到身后,上下打量沙科洛的布鞋,“钱司令把女儿交给你,还不如...”
钱曦眼眶发烫,正要反驳,沙科洛却突然笑了。他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摊开是几本泛黄的古籍:“去年在旧书摊淘到的,记得表舅喜欢研究地方志,特意带来。”表舅的脸色缓和了些,却还是嘴硬:“光会摆弄这些破书有什么用?”
钱曦怒怼道。
“你是什么意思?我找老公碍着你什么事情了?”
表舅母张了张嘴,终究没再说话。临走时,太婆硬塞给他们一袋晒干的金银花:“夏天泡水喝,去火气。”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钱曦委屈地抹眼泪:“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们会这样...”
沙科洛用袖口轻轻擦去她的泪珠,目光望向远方:“其实我早该想到的。不过没关系,我会证明给所有人看——我娶你,不是因为钱司令,而是因为钱曦。”他的声音坚定,惊起树梢几只麻雀,扑棱棱飞向霞光漫天的天际。
钱曦话音刚落,钱父“噗”地喷出半口龙井,茶渍在青瓷茶案上晕开深色痕迹。他扯过帕子胡乱擦了擦嘴角,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浑圆:“他们、他们敢这么说?!”指节重重叩在红木桌面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
怒气翻涌间,钱父可是清楚的记得,老首长曾老可是打着电话意味深长地说:“他是龙堂的人,能文能武的好苗子,你可别犯糊涂!至于别的事情,你就都不要知道了。”
此刻回想起来,冷汗顺着脊梁骨往下滑,他后怕地咂舌——幸好自己当初没糊涂,要是真因为门第轻看了沙科洛,怕是要错过个深藏不露的乘龙快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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