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那很遗憾了。”
维尔汀看着手中记载了昨日发生之事的报纸,再瞟了一眼双手颤抖的凌依,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想也知道,昨天他说的这么霸气,还拿自己的地位来威胁别人,结果现在发生了这种事情……这不是将他的脸放在地上踩吗?
维尔汀想了想,安慰道:
“想开点,凌依。至少他还是很惧怕我们身份的。你看,他只给了我们两个的面部打了码,通篇也没有提及与我们身份有关的事情。”
“而且这件事我也有责任……你看,这种照片一看就是用长焦镜头拍摄的,不然不可能在这个距离还这么清晰。而我们当时缴获的是短焦相机,是拍不出这种照片的。”
“你又不懂这些东西,疏忽了很正常。”
维尔汀试图转移话题:“听说拉普拉斯那边对可燃点的检测结果出来了,我们要去看一看吗?”
“……好。”
凌依深呼吸了一口气,将那一个布满了褶皱的报纸放下后,站起了身。
毕竟本来就是一个小小的意外,最多也不过只是丢了一些面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才怪!
他昨天刚刚在维尔汀和刚认识的两个人面前装完了*,隔天就被打脸,这让别人怎么看他?!
“去问候一下那名记者。”
凌依的话在豺狼耳边响起:“记住了,好好‘招呼’一下他,让他明白,欺骗一个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是。”
…………
“我都说过了,我健康得不得了!你们现在就应该放我走!”
可燃点的叫嚷声在病房中响起。
“可是你还需要我们的照顾,可燃点小姐。确认神秘学家的安全和稳定也是医院的责任之一。”
爱兹拉劝说道:“神秘学家在获得神秘术能力初期,往往会迎来长达4~12周的不稳定期,在这期间你有可能陷入混乱、情绪崩溃、剧烈的幻觉或是频繁的昏厥……”
“嘿,等等——等一下!我现在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我不会在这里浪费时间!也不会陷入混乱——不会情绪崩溃,更不会揣想那幻觉或是走在路上就昏倒!”
刚刚走进来的维尔汀注意到了火红女孩的话。
她好奇地问道:“很重要的事情?那是什么?”
年轻姑娘的目光在爱兹拉脸上停留了许久,最终神神秘秘地开口。
“昨晚,我听到火苗开口说话了。”
房间中的几人眨巴眨巴了眼睛,对视了一眼后,将目光放在了可燃点床边的火苗之上。
“……”
凌依摸了摸下巴,对着爱兹拉耸了耸肩:“我觉得你说的话有一定道理,可燃点似乎的确需要一些照顾,她都急得说胡话了……”
“嘿!我没有说谎!”
可燃点像一只炸了毛的猫咪一样从病床上蹦了起来。
她捧起了跃动的火苗,伸手抚摸着它,像是抚摸一只卷成团的猫儿。
“它真的说话了,那道声音至今在我脑海中回响……我知道这有些不可思议,但……它似乎是活的。”
“现在……它睡着了,昨晚和我一起上蹿下跳,它好像累坏了。”
“那些谈话和你的变化有关?”维尔汀问道。
“当然了!我一碰到它,那些火就顺着我的手臂,从嘴巴——爬回了我的胃里!而我的眼前……只剩下一面黑色的墙。”
“抱歉……我不太明白。或许,你能和我们谈谈当时发生的事情吗?”
“没问题!虽然我记得没那么清楚……”
接下来,可燃点就向着大家讲述了她昨晚上看见的东西。
“它们很模糊,就像是站在30层毛玻璃后看一盘培根煎蛋,我只能从缝隙里勉勉强强地感受到一点点。但是除开你们,我的面前还有一扇装着清晰玻璃的窗户。”
“里面总体来说是一片黑暗,但偶尔又会闪过一些画面……我想,那是关于我‘轮回者’的记忆。我在那扇窗里看见我的身体,就像是我现在低头看见的我自己。我看见许多火焰,许多摇晃的光,许多人——”
年轻活泼的姑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掌心压上自己的胸膛。
“我的心从未跳得那样快过,而那团火在我的身体里,毫无异样,就像它天生就应当带着我这样燃烧……它对我耳语,一次又一次,只有一个词。”
“‘乌卢鲁运动会’。我必须重新举办乌卢鲁运动会。”
重新举办乌卢鲁运动会……
这个想法在众人的心中闪过,又被现实所击碎。
虽然凌依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但作为有着一定研究的维尔汀和土生土长的爱兹拉,他们很明白完成这一行为的难度。
“可是……你要怎么做呢?”
爱兹拉微微叹了口气,做出了现实的提问。
“撇去申请文书、安全维护与官方许可的复杂流程不谈。乌卢鲁运动会的入口行踪不定,只能由部分神秘学家寻着入口,且只允许神秘学家进入。从没有人类见证或是参加过这场比赛。”
“而它停止举办的原因是……它于1942年的战争中彻底地遗失了。至今为止,都没有人能找到它的踪迹。”
“提问。”
凌·人类·历史小白·好学の·依举起了手:“所以,乌卢鲁运动会只能在一个特定的地方进行?”
“并不是。”爱兹拉进行了一些简短的解释:“乌卢鲁运动会在很多地方都举行过,比如澳洲,比如大不列颠。”
“但是,无论举行的地点在哪儿,它基本上都需要一些特定的象征物……比如说圣火。只有有了这些特征物,你才知道自己举行的是乌卢鲁。”
“是的。”
维尔汀接过了话茬:“基金会曾经在1928年接手了乌卢鲁运动会的举行。牙仙女士曾经参与了那一次行动,现在档案还在基金会内部可以查询得到。但自从二战过后圣火遗失,至今为止再也没有乌卢鲁运动会重新举办过。”
“这一部分有着圣火的原因,一部分还有着一些很客观的因素……毕竟,科技的进步彰显着人类的崛起。二战为世界彰显了科技的力量。往后,人类的运动会占据了主导地位,这就显得乌卢鲁愈发黯淡。”
“这样啊……”
凌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随后,他看向了有些沉默的可燃点,再次问出了那个问题。
“所以你要怎么找到它?我不认为一个遗失了近五十年的物品……或者说地点,有这么容易被人找到。”
在凌依看来,目前人类的科技已经可以让他们踏足地球上的每一寸土地——而那些考古学家、历史学家一定不会放弃这些物品的使用。
这样子都没能找到乌卢鲁运动会的线索,他有理由相信,其隐藏在一个类似于旧金山启明会驻地的折叠空间之中。
“我能找到它,因为我是我。”
可燃点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我是现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踏足过那处土壤的人……而我的火焰,它是我的指南针。”
她点跳下床,认真地看着眼前众人。
“虽然我还是没弄明白,为什么我的记忆中充满了我与它争吵的画面,可是我们一同燃烧时,我感到我变得如此完整——我相信它会帮助我,它会与我联合,因为它是如此信任我,以致于跨越那样漫长的黑暗和雨季,从我嘴里冒出来。”
“它是为我而来的,它将要带我去某处。”
“我会去那儿。”
可燃点的双手捏着探视者的衣袖,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期望。
“……所以,维尔汀,你说过你会对我负责的——你能和我一起走吗?”
凌依的眉头一挑。
他明白可燃点没有额外的意思,但这糟糕的台词……啧。
没有注意到凌依的内心小剧场,可燃点继续说道:
“我需要一支‘复兴小队’,我需要朋友,就像是我与火焰一样,我们会互相支撑,互相理解!到时候你也会进入运动场,一起奔跑!”
“……”
维尔汀沉默了一会。
她看着眼前这个恳切的孩子,想到了自己曾经了解过的相关信息,眼底还是流露出了一抹柔软。
“可以吗?”
她看向了凌依。
“你的假期。”
凌依如此回答。
维尔汀点了点头,心中有了决断。
“很久以前,我曾在校图书馆里看过珍藏的乌卢鲁运动会的照片。”
她轻声说道:“尽管我并不热衷于例行的体能测验,但如果能亲眼见到旧日运动盛会的重现……我想,不会有神秘学家选择拒绝。”
“……哦?你的意思是?”
“我很高兴加入你的计划,这会是一个很好的新开始。”
手与手交握,示意着成功的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