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小节·可惨。
视角：战健。 时间：十二月三日，第一百零三天。
还剩下：十七天。
地点：联高主校区。
志飞的同桌前几天因为受到了太多的惊吓而一直没有来，没想到今天竟然回来了。这小子之前和我说过“光明会”的事情，还算是有趣的，只不过在这样三天两头就闹鬼的情况下，哪怕学生们能承受住，家长们也承受不住了。
这不是最近几天出现的幻象都已经成了没有人样的吗？所以同学们的精神状态越发的不正常了，有些人得了重度的歇斯底里症。这样哀鸿遍野的场景上一次还是出现在冲绳战役期间美国的军舰上面——他们当然是被自己将来的亲儿子们轮番神风突击搞得心神不宁，一天天脑子里面耳朵边上除了飞机引擎的尖锐轰鸣就是防空警报的声音。而我们呢？我们是整天提心吊胆着是否会有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妖精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把自己撕碎或者给自己脖子上来一口……
家长们是这次休学狂潮的主要带动者，家长们听说了这些事情之后，坚决不允许自己的孩子再来这里上学，除非校方对这些灵异事件有一个交代。有些家长请了方士甚至是高僧过来“捉鬼”，也不知道这些据说能“看见妖魔鬼怪”的圣人们是不是真的了解自己在和什么东西作战，或者自己在捉拿什么妖精……
因为我确实是看到了，有那么几位被请来的“圣僧”们在做完法事以后走进了最近的一家烧烤店，还有一些所谓得道的“仙人方士”们，晚上刚刚完事就跑到了栏杆对面的酒馆里面喝酒……
看看，这些人一定是累糊涂了，要不就是和这些妖孽战斗晕了，要不然怎么能随随便便就破了戒呢？我曾听安玥和我说过，可以不信仰某些宗教，但是身为一个有素质有家教的人，最起码的敬意是一定要有的。拿他们来圈钱甚至是草菅人命，那么是不值得受到任何人的尊重的……
好吧，一开始我就想着这些人是骗子，但是这种骗术有些让人觉得没有底线——哪怕你不信，你穿上那身衣服就不怕将来遭报应吗？
算了，管那么多干什么呢？我还不如先问问眼前这位刚刚回来的小哥，到底是什么神秘力量把他带回来了。
他告诉我，昨天晚上小晴给他家长打了电话，还给他做了不少心理辅导，总之整整一晚上的时间，把他的那些恐惧全都打消了，而且还让他觉得自己不应该继续荒废时光，所以他今天早上就回来了……
啊，所以说小晴的心理咨询师竟然是拿来干这个的吗？细想想好像也没毛病，毕竟小晴工作的这个学校，这个情况吧……怎么说呢？就是很需要心理咨询师这个职位。
想了很久的事情终于还是想不明白，李明渊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我的梦境里面，而且梦境之中的场景也越来越混乱。我不清楚这是不是这些家伙在我周围逐渐聚集或者临近所谓的‘复生日’的原因，但是说起来无论怎么样，这些家伙的行为已经越来越猖獗了。在这样的精神攻击之中，能被小晴劝回来，只能说是小晴太强悍了。
怎么说呢，今天上课的时候，脑子里面一直回荡着李明渊的声音。我在努力辨认是不是自己需要给药加量了，结果就听见李明渊对我说了一句：“有些你认为正在帮助你的东西，其实正在害死你。我不是专指什么，但是战健，有些时候你需要面对现实。你和我预计之中的一样，领悟这些东西并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更何况你还却一难需要经历才行……战健，如果李瑞和殷切他们是刚刚落下的太阳的话，那么你就是刚刚升起的太阳。即便你终归是要和那些人重新会面的，但是我现在还是想要问问你，你到底在和什么东西战斗？”
“我在……和我所恐惧的战斗。”
“依旧不正确——战健，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困惑，不过所有东西都需要顺其自然才能顺风顺水地进行……好了，或许我现在还有些别的事情要去做，先走了。你继续享受接下来的课程吧，请记好，一切都是必然，并不是偶然的。”
“再见。”
我继续若无其事地听课，我知道这一切，因为我现在正在面对一些我不得不面对的东西——安玥说过，我们五个人像是被提前安排好了一样，一直被各路豪强针对。她还跟我说，这一切都是这些人和有预谋一样的，故意在展示给我们看——吊缢死亡的学生，突然出了问题的实验室水箱，还有被支开的李瑞他们……我们也许就是李明渊所说的“计划”之中相当重要的“演员”。
我疑心或许李明渊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所以说很多事情他不作为或者尽己所能地力挽狂澜——他知道有些事情如果不发生，“计划”之中的“剧本”就不会按照之前的想法正常进行。他也明知道，有些事情明明是他很难做到的，但是只要不服输就能把自己的计划继续实施下去——他就像是这个故事的编剧一样，左右着这一切的发展，看似有些惊慌失措，实际上却是心里有数——谁都知道，李明渊可以预知未来，甚至能够在大脑之中推演多元宇宙故事线。预知未来的能力分高下的话，李明渊算是比较强大的那一批，闫冥虽然说也是能够预知未来，但是某种意义上讲，我听说李明渊捂着头说头痛睁不开眼就是因为闫冥的存在。而闫冥自己也是能够准确预知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李明渊是树立故事线，而闫冥更像是这个故事的阅读者。阅读者改变不了任何东西，但是万一，这个读者就活在故事之中呢？
对的，闫冥预知能力的准确度不出意外就是在李明渊之上的。李明渊从来不会准确知道对方出现在几时几刻，但是闫冥可以。李明渊预知了这一切之后选择用交给大哥的锦囊、给我和安玥托梦的方式不断暗示，而闫冥则像是多元宇宙之中的不确定性因素一样，一直在尝试扰乱时间线。
或者说，其实我觉得，李明渊是不是故意装出来自己不能预知闫冥的一切，并且让我在这个时候才领悟到这件事情，以便于让闫冥不能及时阅读到这一切，以便于把闫冥也当成自己棋局当中的一颗棋子……
下棋这些事情我是不太懂的，但是我知道，只要有足够强大的心理素质和足够强悍的打法，就不可能在这种高端的棋局之中胜出。
先上小晴的课吧，她的课在我这里是最高优先级的，要是不好好上她的课那可真是的作孽……
但是就在她上课上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就卡在了原地，一动不动。我心里有些害怕，于是想站起来确认一下，结果发现周围的人全都被定在了原地，这个世界天地之间竟然只剩下我一个人在活动了吗？
我觉得这一切都不正常，于是坐回了原地，一阵激烈的火灾画面在我脑海之中闪过去，我看见了王敏，看见了惊慌失措的小晴，还有那些妖魔鬼怪……
回到现实之中，小晴、小柒和志飞的头上都满满的是汗，我发现自己身上也全是汗——原来如此，刚刚看见的这些的人，不是亲身经历过，就是和这些妖精有过正面交手的人。
原来如此啊，这些家伙和李明渊应该就是在某些看不见的领域之中进行着殊死搏斗。这种类似于信息战的战法我还只在电影里面才见过，因此不能不说，最终决战，从现在就已经开始了——这个世界变得越来越抽象，越来越模糊，而且越来越混乱，像极了暴风雨的前奏，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我第一反应就是问小柒：“你刚刚看见了吗？”
“你是说大火？”
“对，就是那场大火。”
“我想，所有人看见的都是一样的……天呐，这些家伙……”
小晴在那里愣了一小会，然后下课铃准时打响，她看了看手里刚刚讲完的题目，说道：“好吧，剩下的题目我们下午地理补课时间再详细讲讲，现在先下课吧。”
同学们笑着跑出了教室，小柒和我都戳了戳依旧惊魂未定的志飞，志飞摇了摇头说：“这个世界比我想象的混乱很多，而且转向混乱的速度也比我在岛上的时候见识到的要快很多……”
我问他：“所以你觉得？”
“我其实觉得，这些家伙不像是力量变强大了，而是感觉自己时日无多开始急了。”
“怎么说呢？”
“现在他们造成的幻象远远比我在岛上的时候持续时间短，最久的一次我甚至被他们困在幻境之中两个多小时，差点就没挺过去。这一次只有几秒钟，我还觉得他们造成的幻觉已经没有原来那么污染精神了……”
小柒说道：“原来如此，所以说他们一般都是什么时候制造幻觉的呢？”
志飞说：“不出意外，每一次都是有人从别的地方到达的时候发生大规模幻觉事件……所以说他们应该是又派了某人来帮忙了。”
我们正要继续说下去，就听见教室外面有人叫我们几个。这是老白的声音，听他的声音好像还挺急的，所以不敢耽搁就跑了出去。
老白见到我们之后，什么话也都不多说，就把安玥的短枪一把一把交给我们，然后给我们一人一块薄荷糖，气呼呼地说道：“你们快跟我来，先把糖含在嘴里面，我过会和你们细讲讲到底怎么个事，但是现在快点跟着我去学校的第二医务室！”
我们看他说话明显是带着很大的气，也不敢多说什么，就是跟在后面一起走上去。只见老白大步流星地就走进了第二医务室，里面的那个医生见来者不善直接从腰间抽刀，老白这个时候大概是怒火中烧，直接一拳就把他打倒在地，然后朝着他头上倒速效冰冻剂，狠狠地又砸了几下，把他的脑袋砸得粉碎。
我们三个人看他这个样子都有些吓着了，谁知道他是因为什么才气成这个样的呢？
他走到医务室的衣柜旁边，狠狠拽开衣柜门，我看见里面摆了一个很大的盒子，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但是老白一眼就看了出来，朝着盒子的盖子上面就是一枪——里面好像别有洞天。
老白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好啊，好啊……这些个畜生王八蛋，藏得倒是挺深的，真是些个天杀的老狐狸！跟我下来。”
我们三个人小心翼翼地跟着他往下走，这个盒子下面连接着一段铁质的镂空楼梯。老白走路的速度比我小跑都要快，而且一直气呼呼地喘着粗气，好像是谁欠他的一样。我们三个人一直跟着他，看见了一个手术台，手术台上面俨然放着一具被包得严严实实，和大粽子一样的尸体。老白怒吼道：“严厉！王八蛋！”
我看见手术台上方还放着一个巨大的挖勺，你问我什么是挖勺？你可以回忆一下上次去冰淇淋摊的时候，冰淇淋摊老板是不是用一个圆圆的勺子给你挖冰淇淋？如果你用挖勺在冰淇淋上面轻轻挖一勺，你就会得到一个冰淇淋球，很快乐对吧？但是如果我告诉你，这个东西应该是拿来在你身上挖一勺的，你还会感到快乐吗？
很显然，严厉就是把闫冥当成了自己挖勺的实验用品——挖勺可以瞬间切除指定的组织器官，他就是依靠这个东西给闫冥进行升级的吗？
“严厉！你个畜牲，不是人的东西！你王八蛋！你看看你对你自己儿子做了什么好事！你个猪狗不如的王八蛋，杂种！”老白撕心裂肺的喊声在这个巨大的房间里面来回穿梭，估计是震慑到了严厉，这老东西果然现身了。
“哦，我亲爱的学生们，别来无恙啊？”
“你个杂碎少给我在这里假惺惺，我问你，闫冥为什么会有一半的基因是和你的重合的？”
“很简单，你刚刚不都道出答案来了吗？”
老白立马露出来鄙夷且愤怒的神色，质问道：“是啊，是啊！你个王八蛋，你干出这种事情我早就应该预料到的，你不光留下来一块可笑的头盖骨来迷惑我和安玥，还拿自己的儿子掏干净了五脏作为生物兵器……你怎么能这么下流无耻？！”
“要想成就非凡的事业，就要不择手段。人类也可以为了一些自己所谓的权利和金钱而大规模残害同胞，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呢？”
“畜牲，畜牲！你个杂碎！”
我现在终于明白老白为什么要这么狠命地骂他——原来是因为这个……换做是谁，我感觉都会破口大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