珈逻会想到叶无坷想到了她会让阔可敌垣去接希琳伊伊。
但她没有想到叶无坷给阔可敌垣打开了一扇大门。
所以当她急匆匆的赶回皇宫的时候,发现叶无坷优哉悠哉的坐在窗口品茶便无比愤怒。
“你让阔可敌垣做什么?”
珈逻说:“你怂恿他对朝臣下手?”
叶无坷:“他应该先把事情办了再和你说的。”
珈逻:“他就是!”
叶无坷笑了:“那就好。”
珈逻:“你这样做,就是将我陷于暴君地位!”
叶无坷:“做暴君有什么不好?最起码皇位还在。”
珈逻:“?”
叶无坷道:“我从来都不评价男女之间谁强谁弱,因为我知道有个女人是你是我永远也达不到的高度和境界。”
“所以我只能说是你自己优柔寡断,是你自己还在遵守着所谓的规矩,在等着你和罗森万象交手的那天。”
他看着珈逻的眼睛问:“这个世上可有一场决战,是在决战当天才开打的?”
珈逻因为这句话心中猛然震荡。
这个世上可有一场决战,是在决战当天才开打的?
珈逻就那么看着叶无坷,似乎在这一刻想看清楚叶无坷的眼睛里到底还藏着什么阴谋诡计。
“既然你选择让我教你,你就该好好听着。”
叶无坷:“你是教过的最没天分还最自以为是的弟子。”
珈逻:“可是杀了那些朝臣,对我能有什么好处?”
叶无坷:“好处很多,比如没有人反对你。”
珈逻:“人都死了,当然没有人反对我了。”
叶无坷:“你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却还没明白其中如此肤浅的道理。”
珈逻:“?”
叶无坷:“看在你给了我五十两银子,让我买到了我真的很喜欢的簪子的份儿上......”
叶无坷看着手里的那枚金镶玉的簪子。
“我就多教你一些,算是免费送给你的礼物。”
叶无坷说:“我已经和你说过了,你想控制朝权,那你就要让人觉得没你不行。”
“可你现在的地位是什么?是没了你谁做汗皇都行。”
“要想让人坚定的觉得没你确实不行,第一个条件就是......你能给的别人给不了,或者别人没那么快给。”
珈逻问:“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叶无坷:“罗森万象已经在宣扬你的父亲是被你害死。”
珈逻:“我知道!”
叶无坷:“他会说你不会说?”
珈逻:“?”
叶无坷:“如果阔可敌垣不像你这么瞻前顾后,他按照我的想法彻彻底底的去执行,那么,现在你已经站在道德高处了。”
珈逻还是一脸疑惑。
她是接到消息就急匆匆赶回来的。
她还不知道,阔可敌垣到底要抓多少人,到底要杀多少人。
“今夜之前。”
叶无坷说:“满城百姓都会知道你的父亲在漠北战死,是因为被奸人出卖。”
“黑武朝廷之内有很多人都收了别人的好处,当然也是因为受不了你父亲的压迫。”
“所以他们联合起来,在漠北将你父亲置于险地而不顾,这才导致你的父亲战死。”
“这些出卖了你父亲的人现在你已经查清楚都有谁了,他们又是受谁的指使。”
珈逻:“就算我说是罗森万象,可所有人为什么要信我?”
叶无坷:“看吧,你还在执迷于让每个人都相信你。”
他说:“强者只做决定,弱者自去理解,没完没了和弱者解释一切的强者,存在吗?”
他走到珈逻面前:“作为赢家,自然有人替你辩解。”
叶无坷看着珈逻,就像是看着一个教不会的蠢孩子。
“这些朝臣勾结剑门想除掉你父亲,他们成功了,利用了大宁,而罪魁祸首却在回到黑武后继续掌权。”
“而你,是在你父亲临死之前不得不扛起黑武的大旗,不得不肩负起重振黑武的责任,不得不为你父亲报仇。”
珈逻:“可是光凭我一面之词......纵然整个阔可敌家族都为我站台,可别的贵族呢?”
叶无坷:“你杀光了那些想投靠罗森万象的朝臣,空出来的位置都是其他贵族的,你怎么还不懂?”
珈逻愣住。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还能这样操作。
叶无坷:“你说他们是谋逆的反贼,先下手,杀了他们,他们的罪名就定死了。”
“然后你把空出来的位子分给那些摇摆不定的人,他们当然乐于看到你继续坐在主位上。”
珈逻:“这......”
叶无坷:“我再送给你一个礼物。”
珈逻:“是什么?”
叶无坷说:“明天一早,你亲自去都城南门外等一辆马车,马车上画着一朵很漂亮的花儿,车里就是你的礼物。”
珈逻:“我要亲自去?”
叶无坷:“当然。”
他说:“我还不能离开都城,在你们自相残杀之前我在这是最安全的。”
珈逻:“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你给我准备的礼物到底是什么。”
叶无坷说:“那你告诉我,希琳伊伊会死吗?”
珈逻:“你......你之前说你可能会扮作我的任何一个女卫,就是想利用我杀了那些曾经欺负过她的人?”
叶无坷:“那些只是因为别人生的更好看,只是因为别人更温柔,只是因为别人更优秀,或是只是因为别人更善良,只是因为,别人好欺负,就去欺负她们的霸凌者......都该死。”
珈逻:“我让你如愿了。”
叶无坷:“我替希琳伊伊谢谢你。”
珈逻:“你到底要送给我什么?”
叶无坷:“回答我的问题。”
珈逻:“我不会杀她,我只是害怕你会易容成她逃走,我会暂时把她关起来。”
叶无坷:“我要逃走何须那么麻烦,我现在抓了你难道不更简单?”
珈逻吓得往后连退好几步。
叶无坷耸了耸肩膀:“你真是不成器。”
珈逻:“现在你可以回答了吗?”
叶无坷:“可以,但不想。”
他走到窗边的座位坐下:“我晚饭想吃面条,不是你们黑武人喜欢吃的那种什么肉酱面,难吃的要死。”
他看向珈逻:“去给我煮面,我要放一些葱花,一些芫荽,一些肉丝,一颗荷包蛋......想想就很满足。”
珈逻:“我如果照你说的做了,你就会告诉我?”
叶无坷:“我想告诉你的时候,你什么都不做我也会说,我不想告诉你的时候,你跪下来我也不说。”
珈逻:“你到底要戏耍我到什么时候?”
叶无坷:“那辆马车到了之后,你安排人把希琳伊伊送上车,车会往南走,我确定她没事之后,我就会告诉你最后的计划。”
珈逻:“我现在只想知道你说的礼物是什么。”
叶无坷:“煮面去。”
珈逻转身走向厨房。
她一边走一边在想,叶无坷在才来的时候就促使她安排希琳伊伊单独给她们做饭吃,就是在等待这一刻的耀武扬威。
“服从性测试。”
叶无坷笑了笑:“你心里想的没错,就是想看你服从。”
一碗面很快就会煮好。
因为煮面实在是这个世上最简单的烹饪方式了。
可简单能做到的事,未必能做好。
所以当珈逻端着一碗面走到叶无坷身前的时候,叶无坷只说了两个字:“倒掉。”
不管珈逻为问他什么,不管她是不是已经快要癫狂,叶无坷也没有解释为什么要倒掉。
服从性测试。
很快珈逻煮了第二碗面端到叶无坷身前,叶无坷看了一眼后还是那两个字:倒掉。
珈逻立刻就把碗在叶无坷面前摔碎。
她怒气冲冲的看着叶无坷,眼神已经可以杀人了。
叶无坷无所谓,还是站在窗口,还是看着南方,手里还是把玩着那个他真的很喜欢的金镶玉的簪子。
珈逻气的砸了很多东西,可叶无坷安静的好像不是在她嘈杂混乱世界里的人。
直到珈逻冷静下来又去煮了第三碗面,叶无坷看了一眼还是淡淡的说了那两个字。
倒掉。
珈逻这次没有生气,她将那碗面倒了然后回到了隔壁小厨房。
这次她煮面的时间比之前都要久一些,她端着那碗面走到叶无坷身前的时候叶无坷也终于多说了几个字。
“这次不错,但,倒掉。”
珈逻深吸一口气,再次默默的走回厨房。
这一次她用的时间更久,她端回来的那碗面看起来终于符合叶无坷的要求了。
叶无坷把那碗面接过来。
倒掉。
珈逻近乎崩溃:“为什么?!这次你明明满意了!”
叶无坷:“因为我不想吃了。”
珈逻哭了。
没有吵闹,没有崩溃,只是站在那无声的哭着。
叶无坷却笑了:“现在你想杀我的心,大概就是我想杀那些女卫的心。”
他走出这个房间,去了小厨房,自己煮了一碗面吃。
一边吃,叶无坷一边告诉珈逻他的计划是什么。
“礼物是什么算是我对你能力的最后一次考验,见到礼物的时候如果你还不知道该怎么做,那你就真的没资格坐在汗皇位子上。”
叶无坷说:“在你拿到礼物的那一刻,你马上就去做你该做的事,你会站在道德高处,也站在权力高处,审判任何人。”
“罗森万象不可怕,你觉得他可怕只是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皇帝意味着什么,你父亲知道,所以他得死。”
珈逻眼睛血红血红的看着叶无坷:“所以你是想把希琳伊伊也带走?”
叶无坷:“原来你愤怒的理由包括这个。”
珈逻:“你不可能把她带走,我不允许你活着离开也不允许你带着她离开。”
叶无坷:“我说,我只是想让她那样的女人远离是非,你大概也不会信。”
他说:“所以你若认为是我想带她走也没关系,毕竟我不在意。”
他吃了面,起身:“我去散步,你把碗洗了,把地收拾好,最好早些睡,明天一早你要去迎接你的礼物。”
珈逻看着叶无坷在她身边走过,她却感觉走过去的根本不是一个真的人。
不是有血有肉的人,只是一个信念,一种精神上的东西。
但她还是只能服从。
洗了碗,收拾了东西,她早早洗澡上床。
她甚至还在想,这个夜里叶无坷会不会改变心意?
她没有等来叶无坷,只好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带着大队禁军去城门口迎接她的礼物。
她没等多久就看到了那辆马车,一辆车厢上画着一朵花儿的马车。
车夫说他只是拿了钱办事,但他告诉了珈逻是谁让他来送东西的。
他说那个人叫火办鹤。
珈逻打开马车,在车上看到了一个被废掉了四肢但显然精神还算不错的家伙......阔可敌君侣。
这一刻,珈逻终于知道叶无坷说的接下来要做什么是什么了。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整个天地吸进自己的身体里。
“告诉垣将军,我要公开处死害死我父亲的所有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