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逸生接下来问的问题是:
“今天晚上徐盛玄有没有为难你？”
云皛摇头，洛逸生点点头，往前一倾，喝了她手中的酒。
“峻翔和皓岐今天晚上没有给你惹麻烦吧？”
云皛怔怔地看他，然后摇头。
洛逸生又点了点头，依旧向前倾，喝了她手中的酒。
“你送徐盛玄的生日礼物是什么？”
“一幅画。”
“你画的？”
“嗯。”
洛逸生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出口:“我可以知道内容吗？”
“这是下一个问题。”
于是，洛逸生又喝了三杯。
幸好是小酒杯，不然按云皛这么回答，他就是把酒缸喝了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我画的是他小时候和他的母亲。”
洛逸生有些意外，望着云皛身后摇曳的修长竹叶，半晌不语。直到云皛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他才悠悠道:“你倒是用心。”
云皛听出了他的隐隐不悦，可有什么关系呢？她说:
“送人礼物总是要用点心的。”
洛逸生明显感觉到，他们又疏远了。
云皛自顾吃东西，她发现自己是真的饿。盛王府那么多好吃的，但她没吃饱。
洛逸生见她不喂他酒，仍有些不悦，道:“我的问题还没有问完。”
云皛头也不抬:“自己喝。”
洛逸生笑了，笑里已有些醉意。
“我自己喝，那我的问题你就不能再几个字几个字的说了，至少300个字以上，要详细叙述。”
云皛抬头，眼里明晃晃的写着不服:“不如你直接让我写论文？？”
洛逸生一笑:“那倒不必。反正就是要好好回答，不能敷衍我。”
“行，那我一会儿答话的时候你数一下我说了多少个字。”
于是，在一轮又一轮酒杯放下时，云皛知道他要刨根问底，索性把当晚发生的事情全说了。
除了——
配合表演魔术那几个人的身份。
……
“你是说那几个人被惩罚了？”
“大概是吧~”
云皛答这话时，明显敷衍。
夜色已深，整个小区都进入了安静状态。独这露台之上，两个人似乎都不困，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喝着酒。
十月中旬，北方已有城市下起了雪，南方城市却只能算勉强入秋。白天的最高气温仍然能达到30c左右，夜里倒是凉快了，微风吹着，懒散地坐着，挺舒服。
“我年底很忙，估计没有什么时间陪知鱼，你能帮我多陪陪她吗？”
洛逸生突然转变了话题，拿着酒杯对着月光转啊转，最后说。
“虽然这话说起来有些不近人情，我年底也不太有空。尤其是现在工作室又加了人的情况，更不能偷懒了。”云皛抬头轻飘飘看他一眼：“我挣钱的能力与你没法比，我只不过挣些牛马的劳务费，压力大。”
“好。”
洛逸生也没有多话。
两人沉默了一阵，云皛又看他。
月光下，他的眼神有些迷离，不确定是累的还是醉的。飘过来看她的时候，总是给她一种欲说还休的感觉。在她面前，他总显得有些闲。
“还有问题吗？”她问。
洛逸生咧咧嘴，笑了：“有！”
“时间不早了，快问吧，问完我要回去睡了。”
洛逸生自觉给自己倒酒，然后喝掉。停杯时问：“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回来？”
“没兴趣。”
云皛抱着双臂，看着他倒酒的手有些晃了。
他醉了。
她勾勾嘴角。
看你还能喝几杯！
又喝三杯，洛逸生吐了一口气：“我……”
云皛静静地看着他，心想：终于要露出狐狸尾巴了。
可她没料到，洛逸生说出的话却是——
“我其实很早以前就知道你了，在……白书翃之前……”
“什么时候？！”
云皛坐直了身子，皱着眉问，一脸警惕。
洛逸生又吐了一口气，甩了甩头，又喝了三杯酒：“现在是我的提问时间。……我再问你……，你……希望有一个什么样的家庭？”
“没有希望。”
洛逸生摆了摆手：“人活着，就应该有希望。”
“我只是对这件事情没有希望而已。”
洛逸生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年多以前他意外登录的那个小众树洞网站。仅仅是用电脑查资料时误触打开的。正好那段时间因为愁知鱼的病情以及工作上不太顺利，突然很想找一个地方宣泄。
界面打开时，他突然萌生了注册的想法。
没想到，进行注册时，这个手机号居然已经注册过了。
通过验证码登录，竟然看到了一个陌生人长达五年的树洞倾述！
这位陌生人的倾述总是很简短，但却向洛逸生展示出了他不容忽视的顽强。后来认识白书翃又听过他说“三白”之后，他曾一度以为那个账号是白书翃的。
因为树洞的内容基本是这样的——
“三白，不要怕！”
“三白，加油啊！”
“三白，春天来了，绿化带的花儿真美啊！你也要精神饱满地迎接春天啊！”
“真高兴，今天收入颇丰！”
“希望这次投稿得奖，因为特等奖有三万块钱的奖金啊！三万块啊！”
“啊啊啊，我得奖了！风都在祝贺我！”
“还是要少买一点白色的衣服，不好洗。黑色耐脏。”
“三白今天干了一件大事！值得鼓励哦！奖励自己一个大鸡腿！”
“我不需要被人关心，不需要！”
“……”
他简略看了一些，后来就再没登录过去看。直到有一天，一条获奖信息发到手机上，他才起了疑惑。因为那个短信明确地称呼机主为“云皛小姐”。开始他只当是诈骗短信，直接删除了。
直到主办单位打电话过来，洛逸生才知道“云皛”是这个手机号码原来主人的名字。
于是，他尝试问白书翃：“你一直叫你前女友‘三白’，她……叫什么名字啊？”
“云皛。白云的云，三个白为皛。她这个人很严肃，所以我叫她三白，是为了缓和一下气氛。一直没改，是因为叫习惯了。”
“她……是做什么工作的？”
“摄影师，我告诉你，她的拍照技术可厉害了。同样的东西，同样的环境，她拍出来的感觉跟别人完全不一样。非常厉害！有机会，请她给你拍照，保证能猛涨一批粉丝！”
知鱼：“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她本来就很优秀！真的，一点儿也不夸张！”
“好好好，我们信。”
后来，他去了那张摄影大赛获奖作品的展览，看到了她拍的那组名为《深渊》的作品。他终于承认，她确实是有才华的。那组作品，太震撼了。
只是……色调太暗了。
如果可以，他希望她镜头里的画面能够鲜亮一些。
洛逸生又给自己倒了三杯酒，然后一一喝下。
云皛默默地看着他倒酒，然后说：“你对我的事就这么好奇吗？”
洛逸生用舌头顶了顶口腔，低头握着酒杯说：“最后一个问题。”
云皛松了一口气，因为她看出来了，他是一个自制力很强的人。即使已经有些醉了，但眼神依然清澈明亮。她的小心思，怕是不能得到验证了。酒不够烈。
她单手作了一个请的姿势：“好，你问。”
“你有想过和白书翃结婚吗？”
他眼睛直直地盯住她，问。
云皛脸色一变，愤然起身。差点打翻了桌上的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