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成之感觉心很累,实在是太踏马累了。
就算你们没有看过《孙子兵法》也没看过《三十六计》,哪怕你们没有看过任何关于如何用兵打仗的书籍,最起码你丫你也应该了解人性吧?
可惜怀良这个所谓的倭国亲王倒是厉害,既他喵的不了解打上门来的杨少峰,甚至都不了解自己手底下的小弟。
所以,你他喵的什么都不了解,是怎么敢放任那些倭寇去劫掠大明的?
就因为你觉得所谓的神风能保佑倭国?
还是说,倭国根本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顾成之一边在心里疯狂吐槽,一边面无情的说道:“亲王殿下或许没听说过杨癫疯的名声,但是小婿在大明之时曾跟他有过交集,知道他的为人。”
“嗯,说他是小肚鸡肠,都显得他大度。”
“此人素来重视华夷之辩,哪怕是街上要饭的叫花子,只要是个大明人,他就能把这个叫花子当人看。”
“虽然也会派人把这个叫花子抓起来当劳工,但是该给的工钱不会少。”
“可要换成不是大明的人,在他那儿就连人都算不上,哪怕是高丽、安南等国的使节甚至国主,在他眼里也算是未开化的野人。”
“倭国许多浪人劫掠大明,前几年甚至还有人受雇于江南士绅,想要在登州府杀了他,似这般的深仇大恨,他又怎么可能轻轻放过?”
“这次进攻倭国,不从倭国身上狠狠割下一块肉,他是绝不肯善罢甘休的。”
“又怎么可能什么条件都不提,放任菊池武政回来报信?”
说到这儿,顾成之又话锋一转,说道:“至于菊池武政……刚刚他在提到杨癫疯之时,曾经数次欲言又止,离去之时也是紧低着头颅,只怕心里已然生出不臣之心。”
怀良再一次愣住,直到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刚刚你说,有可能是那杨癫疯提出了只有添黄才能答应的条件,你觉得可能是什么条件?”
顾成之轻摇羽扇,说道:“无非就是那么几种可能。”
“一是惩治那些去过大明劫掠的流浪武士。”
“依着杨癫疯一贯的性子,只怕有一个武士去过大明劫掠,他就会要求倭国交出十个甚至百个、千个武士。”
“他一定会让人将这些武士在倭国平民面前斩杀,以此来震慑人心。”
“二是他必然会要求在倭国驻军,这个驻军的规模有可能是百户所,也有可能是千户所甚至是卫指挥使司。”
“三是倭国的矿藏。”
“此人素来眼高于顶,又是个贪得无厌的性子,既然神风未能将其战船掀翻于海上,那他定然会狮子大开口,要求倭国交出煤矿与铁矿乃至于金矿、银矿。”
“四是明国商贾或百姓在倭国的治外之权。”
“倭国有贵人不履贱地的说法,他也不认为倭国有审判明国人的资格。”
“事实上,高丽、暹罗、安南、占城、缅甸等藩,都跟明国签有类似的条约,约定凡明国商贾百姓在诸藩国犯事,藩国官府无权处置,必须报由明国使馆进行处理。”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倭国必须要向明国皇帝称臣纳贡,就连表章上也必须用‘大明皇帝爷爷陛下’的称呼。”
顾成之每说一条,怀良的脸色就会黑上一分。
等顾成之将自己所猜测的五条可能全部说完,怀良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整个人更是如同暴怒的疯犬一般,噌的一起窜了起来,又一脚踹翻身前的小桌子,怒喝道:“八嘎!纵然倭国千万国民玉碎,也绝不可能答应他的条件!”
顾成之再次轻摇羽扇,说道:“这就是小婿最担心的地方。”
怀良微微一怔,问道:“呐呢?”
顾成之微微叹息一声,说道:“小婿知道亲王殿下是定然不肯签下这等丧权辱国的合约的。”
“但是,菊池武政呢?”
“凡朝贡国,必有国主。”
“擅用添黄称号,会激怒明国皇帝,那倭国之主就成了一个空位——亲王殿下签了,亲王殿下就会是倭国国王,菊池武政敢签,他就有可能是倭国国王。”
“那杨癫疯向来胆大妄为,明国皇帝和明国太子又极为宠信于他,不过是决定谁来做倭国这样儿一个外藩之主,明国皇帝和明国太子定然不会驳了他的要求。”
“所以……”
怀良顿时更怒,连声叫道:“八嘎!八嘎!”
顾成之微微皱眉,又继续说道:“难就难在,菊池武光曾为添黄立下大功,又护着亲王殿下退到三井,若是在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就对菊池武政动手,却是容易寒了南倭诸多大名之心,要不然的话,小婿刚刚说什么也不会放任菊池武政离开 。”
怀良再次骂了一声“八嘎”,又喘着粗气问道:“那你说,眼下该怎么办?”
顾成之眼珠子一转,一边轻摇羽扇,一边说道:“唯今之计,只能召集南倭各个大名,齐聚三井,共商大事。”
“一则,由小婿不断逼问菊池武政,让他说出杨癫疯的谋划。”
“二则,就是一旦小婿猜测成真,亲王殿下就要做出决定,是同意杨癫疯的要求,还是做好千万国民玉碎的打算?”
怀良毫不犹豫的叫道:“本亲王当然不可能同意他的要求!”
顾成之嗯了一声,随后又轻轻叹息一声,说道:“小婿猜测也是如此。可惜,只怕千万国民玉碎,也断无翻身之机。”
怀良目露凶光,死死的盯着顾成之问道:“你滴,什么意思?”
顾成之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反问道:“按照菊池武政所说的,明军火炮神威无比,当者披靡,甚至能将房屋炸为火海。敢问殿下,纵然千万国民玉碎,可能挡得住明军的火炮?”
怀良再次怔住,直到过了好一会儿才沉声说道:“难道答应他的条件,倭国就能有翻身之机?”
顾成之轻轻嗯了一声,说道:“唐代杜牧曾经在《题乌江亭》里写道,胜败兵家事不期,包羞忍耻是男儿。 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
“再往前,也有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之事。”
“眼下明国势大,兵锋正盛,确实不好直面其膺。”
“唯有赌上一人之万载声誉,方能换来倭国一线生机。”
“还请亲王殿下三思。”